窖藏在墨池的诗1200字
一襟烟碧清千古,几竿狼毫书盛时。
试问范公曾洗墨,可藏桃花袖底湿?
某年某日在范公像前拾起了这些句子,后来去洗墨池便去得勤了,直到风景不再是风景,成了年华里最明晰的坐标。
前些天在校内遇见几个游客,在檐飞四翼、彩绘琳琅的后乐亭下合影。神色微乏,眉目俊秀,谈笑间似有对这里久违的熟悉和小别后的感慨。我同行的伙伴是个爱闹的人,他凑上去攀谈才知道他们竟是04届毕业的学长,百忙之中得暇来母校重游。
此时已是初冬,银杏扑簌簌地抖落一身银装。但桂园翻浪,婆娑依旧。高高的香樟的黛绿色也不曾褪了半分。文正公塑像后的竹林,仍有倦鸟飞来,扰了一方曙色。
学长中有不少人手抚着朱檀,抚着斑驳的诗刻,抚着湖畔奇崛的山岩,掌纹与后乐亭的纹理相贴,竟出奇地和谐,他们身上带来的城市紧促的节奏和尘嚣气息悄然晕成墨池涟漪,在晨光里灿烂,在暮霭里空灵。
“只有这里的晚照是真的温暖!”学长中有人说。
“真想在这里做几天五柳先生!”是啊,后乐亭的两袖忧乐、三凰山的一掩余晖、遗墨长廊的古考旧题,他们枕着他们的历史睡在一中的怀里,这一度是我初中时向往一中的理由——
尽管斯人的头发长了又短,柳梢的芽绿枯了又生;尽管我们站在历史的城外,听得见城内婉歌叹咏,曲水流觞,却进不去。时间是那条难以逾越的护城河。幸尔范陶诸公的诗文终究沿河漂来,在遗墨长廊上拓成瘦楷,让泛泛后生仍能在这个文思寂匿的年代品出他们挥毫的豪情!
六点过后的洗墨池逐渐热闹了起来,或嬉玩、或漫谈、或留影。莘莘学子在杨柳纵深处微笑,灿若桃花,女生日渐明朗的线条,男生细碎漂亮的额发,和裹在蓝白相间的校服下跳动着能量的身躯,如新竹般拔节,美好而热情。
出乎意料,早已投身社会中历练的那些学长们的脸上露出似曾相识的顽劣淘气,似乎是曾经初中轻鸢剪掠的记忆一一聚拢来,在心房耳际交响铮鸣。
他们告诉我那时候墨池畔还有几株迟开的桃树,我告诉他们书院旁的古楸依旧长得繁盛;
他们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曾在“高考金榜”的哪一版哪一行,我告诉他们冬季长跑时校道的香樟和落英总覆住我们的头发;
他们告诉我他们曾在食堂“错综复杂”的楼道里迷了路,我告诉他们第一次祭孔典礼时自己血液中每一个亚铁离子都兴奋起来;
他们告诉我他们曾在长廊前的石椅上刻下意气风发的志向,我告诉他们我写在这里的诗,那些豪言壮语是青春的信条,一如才高志狂的范公。
折桂令
掬西风功名谁搏?万条晖烬,一幕灯火。缥湘夜读,想是仲尼,三千门客。
杨柳深湛寒池墨,浣文章上穷碧落。长安金帖,亭前燕子,再憩后乐!
学校生活就像一台机杼,将我们的稚嫩抽丝剥茧,继而织成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
04届高考是学校的一次大捷,耕耘三年的墨池沃土花开繁盛。学长们还能背出他们那一届正雅楼前的巨幅对联。我恍然惊觉,岁月涟漪也会将我们推向一年多后的高考,如多年前的他们一样踩着盛夏的尾巴,走进正雅楼与学校最后并肩一战。
当我们从主人成了客人,不知图书馆末排的一排旧典又会积几钱灰尘;不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恒言又会誊在谁的扉页;不知墨池香径纷落的桂子又会洒满谁的鞋面?
所以我希望今天将诗句窖藏在墨池氤氲的水光里,窖藏在我飞逝如电的年华里,待我们携眷重游时,再饮罢醇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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