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好,上海1600字
这便是周璇唱着“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的夜上海。这般迷离万变的情景,便是上海最真实的写照。
魔都的日夜并不只是霓虹灯光变换交错之下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那辰光,黄浦江畔的这座城市算是有了几分洋气的格调,来自西洋的留声机咿咿呀呀地唱着,放的却是梅兰芳的京戏。乌木和砖石被巧妙地融合,便有了老城厢独具匠心的石库门。霓虹招牌的咖啡吧里,西装革履的洋人点燃了一支雪茄,偶有身着旗袍、拎着珍珠链小包的妙龄女子走过,高跟鞋在红木地板上敲出一串清脆的笃笃声。弄堂里灯火将熄,已是万籁俱静,一墙之隔的百乐门人声鼎沸-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这便是周璇唱着“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的夜上海。这般迷离万变的情景,便是上海最真实的写照。在江畔,我以旁观者的视角默默注视着上海。
说来惭愧,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我却生不出一种名为乡愁的动人情愫。在我年少无知而又执拗的认知里,江南水乡这样的字眼和这座有魔都之称的城市怎样都无法联想到一起。我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个过客,在这里,我无法生出对于家乡的归属感。我所居住的那栋连房顶都称得上是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一个住处,并非家乡,江南水乡那样恬淡闲适的生活我也仅仅是体验过,而并非我对故乡记忆的全部,至于武康路的弄堂生活,大抵也仅存在于我的想象之中。城市的概念这样大,大到令一个孩子实在无法三言两语就描述出上海积淀的过往和眼下的满目繁华。
我翻开上海的历史,黄浦江水流淌,我仿佛看到斑驳的往事逐一浮现。那一年的申城涌入了各国洋人,长江尾的三角洲土地在列强眼里宛如砧板上的鱼肉,他们贪婪地举起手里的刀对申城进行划分。连同土地一起支离破碎的还有本土的文化,西洋文化大举入侵。古希腊式的穹隆、巴洛克式的廊柱、哥特式的尖顶在黄浦江畔林立,连带着中西结合的石库门兴起。租界外的世界动荡不安,上海滩的“许文强”们还在演绎着跌宕起伏的往事;租界内的世界依旧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在同一座城市内部撕扯交错。黄浦江水沉默地流淌,面对历史的洪流,它自身也不过是个看客。
然后我的思绪被渐渐拉回到眼前所目睹的一切,一时间竟无端联想到了“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那样的意象-后来那些在租界耀武扬威的洋人撤出了上海,黄浦江畔早已物是人非,唯有江水依然,连同这座用全球审美成就的魔力都市,生生不息地向前奔流。从170余年前那个闭塞落后的滨海小城到如今中国连接世界的枢纽,上海完成了华丽的转身。公路高架层层叠叠,大桥隧道跨江越河;外滩的灯光刺破夜幕,那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锋芒;可是倾耳聆听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心,静安寺依旧梵音回响。这便是今日的上海,“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昔日海派文化的种子,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
于是我又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出生地-那座位于上海边陲,名为奉贤的小城。我曾在家乡的老宅里小住,那时我真切地触摸到了自己认知里的江南水乡。我还记得自己牵着哥哥的手走在青苔横生的石板路上。街角的阿婆叫住我俩,在我手里放上一块热气腾腾刚出笼的糕点。戴斗笠着蓑衣的老汉撑着一支长篙,驾着一叶小舟从我身边悠然驶过。但我心里很清楚,记忆中平和的青瓦老宅同那个楼房林立的小区其实别无二致,一个是我臆想中的故乡,另一个是我现实中的居住地,看上去有着天壤之别,却又被奇妙地糅合在同一座城市中。
于是心中的混沌渐渐明朗,我真正地认识了自己脚下的这座城市。上海绝不止有陆家嘴的满目繁华,在重重高楼的罅隙间依旧挤满了往日的旧生活;即便“梅赛德斯一奔驰文化中心”中举办的演唱会场场爆满,依然有人钟爱着收音机里的咿咿呀呀和戏台上粉墨登场的角儿;南京路的一头是暮鼓晨钟的静安寺,一头是灯火通明的外滩,如此连接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我无从寄托的归属感,不过是作茧自缚-上海的日新月异使我感到无措,我只是不愿追随这座城市的脚步,于是我在脑海中臆想勾勒着自己的故乡,以此企盼自己的灵魂有个歇息的驿站。只有听遍了天南地北的方言,才会觉得那一声“阿拉囡囡”是饱含着无限深情的乡音;只有看遍了大千世界,才会发现何处是故乡。
城市社会学家芒福德曾说:“贮存文化、流传文化和改造文化,这就是城市的三个基本使命。”上海的确做到了,海派文化在这个时代正焕发着全新的活力。如此,我才真切地认识了上海,认识了魔都的魔力之 所在。
不念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畏将来。身为这个时代的后浪之一,我将与其他“后浪”们一同追随这座城市的脚步,一同前行,一同奔涌。我也必须如此,才对得起祖辈赠给我的一口上海腔:
侬好,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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