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人世间,无如醉中真1500字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念奴娇·赤壁怀古》)乘一叶扁舟,穿越千年,停驻于诗情画意的宋朝,回眸,那醉倒在月下,尝尽人间百态的人便是苏东坡。
元丰二年,乌台诗案。东坡反对新法,在诗文中写下了一句牢骚话:“陛下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湖州谢上表》)他作为当时的文坛领袖,发出此等言论,阻碍了新政的推广。这一行为也使新党更加厌恶这个口无遮拦的大文豪,新党的官僚们偷梁换柱,歪曲苏东坡的诗文,试图将其毁灭。东坡被迫入狱,那时的他,也曾怨小人之卑鄙,恨上苍之不公。曾经所谓的“友人”,不仅对他避而远之,甚至与小人为伍。他被诬陷、背叛,他眼睁睁地看着曾经把酒言欢、形同手足的朋友一个个远去,他却身在狱中,无能为力。好在,还有人愿意为他说句公道话,小到狱卒梁成,大到太皇太后,他们欣赏他的才华,不忍此等人才湮灭于世,在众人的帮助下,东坡最终免于一死,却被贬黄州团练副使。这一口酒,苦涩而辛烈。
在黄州的生活依旧不顺,出狱后,世道已变,他的朋友如同人间蒸发,了无音讯,他孤苦一人,流落人间。他也曾是皇上的宠臣,如今却与庶民无差,这种反差却并未使东坡沉沦宦海……在他失意之时,他来到了赤鼻矶,江上清风抚耳而过,他望着山间明月,江河浩荡,悟出了人生短暂,世态炎凉,不必自找烦恼的道理,于是挥笔写下千古名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赤壁赋》)此后,他逐渐不再为尘世喧嚣而困扰,而是寄情山水,放浪形骸。“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临江仙·送钱穆父》)他本无意如此,可受现实所迫,不得不寄情山水,他也不甘啊,为何才高八斗却遭人唾弃?为何直言不讳却被小人诽谤?既然如此,就脱离宦海,回归自然吧。他甩了甩衣袖,远离了仕途。也许被贬谪后,他才真正融入百姓,品味到了百姓生活的苦与乐。他挥笔写下:“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这一口酒,醇厚而绵长。
元丰八年,宋哲宗即位,高太后临朝听政,新党被打压,苏轼也被复用,不久之后,他却又对旧党执政的腐败现象进行抨击,遭到了旧党的反对以及诬陷。他心中只有百姓,新旧皆不合他意,他不容许新旧两派中有任何不利百姓的政策,因此,他被两派打压。绍圣元年,苏东坡被贬惠州,在惠州的生活也算惬意,他本想与爱妾朝云在此地安度晚年,可朝云,那个嗔怪他“不合时宜”的红颜知己却在惠州香消玉殒……绍圣四年,六十二岁的他又被贬至儋州,他面对这片荒芜之地,心无波澜。生活苟且,他却报之以潇洒,将这一片荒芜当做他的第二故乡,此时,他挥笔写下:“我本儋耳氏,寄生西蜀州。”(《别海南黎民表》)这一口酒,纯净而清雅。
苏东坡爱喝酒,也会借酒消愁,可酒中仙李太白也有诗言“借酒消愁愁更愁。”他也许只是想暂时卸下这一身风霜雨雪吧……他并非天生乐天,这一生经历的极大反差,也使他充满了矛盾,他豁达潇洒,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些许苦闷,他也曾伤感“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也曾叹息“衰鬓久已白,旅怀空自清。”(《倦夜》)苏东坡的确乐观,但随着一个个亲友的离去,他最终也成了一个孤苦寂寥的华发老人。残阳渐落,漫天红霞,他呆呆地坐在檐下,极目远眺,饮下了这一生的五味杂陈……
宋朝那辉煌而灿烂的一点星光,在历史的长河中落下了绚烂的一笔,苏东坡的诗篇流传千古,为后世传颂。他的一生颠沛流离,造就了无数辉煌诗篇,他是否真的洞悉了世间百态?这已不重要了,他在酒中酣睡,留给世人的,是他最真实的模样。
俯仰之间,已为陈迹。肉身虽腐,灵魂不朽。相隔千年,苏东坡并未远去,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尽刻如诗画,长留世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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