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1600字
这会儿正是一天里最美好的时刻,露珠清澈的躺在碧叶上。在我们的前方,铺展着一片庄严的紫色,柔和的暮光笼罩着它。轻舟在一片平静如绿色大理石般光滑的海上悄无声息的航行。在暮色悄然沉淀的地方,红宝石和炉火般的光辉正燃烧着,被海面折射出一片温暖的辉煌。一颗孤独的星正遥远的陨落,东方染上它独有的湛蓝的美。一股冰凉滑过我的脸颊,像海水一样苦涩——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幸福的泪。
(一)
一滴水沿着叶子的脉络滴下,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干涸的唇已失却朱色,我舔舔唇,忍不住向旁边的人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疲惫的靠着身后枯死的老树,艰难地摇摇头,死鱼眼一样的眼睛灰白、空洞的望着前方。
我叹口气,把目光投向其他地方。枯死的植被被太阳烤出焦炭的气息,明晃晃的天空像聚焦镜一样罩在头上,几乎要把人烤熟。我不死心的回头问道:“那哪里可以找到食物和水?”
他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死鱼眼样的眼睛徒然的睁着,没有一丝生气。
我等了许久,见他仍没有什么反应,便又问了一遍。
因为缺水的缘故,我的声线已是暗哑。
他动了动,头机械的一点点转向后方,死死地盯着,许久,再也未动。
我回过头去,哪儿不知何时,听了一艘船,一些人向上搬着伐下的木材,另一些人则卸下食物和水。
我眼睛一亮,立刻向那边跑去。
一刻钟过后。那艘船已经起锚,铁链激起一片洁白的浪花,逐渐无声。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谁能告诉我食物为什么就这么没了?我还没吃呢!
我欲哭无泪。
一个男孩正低头拾着地上的残渣,他朝我咧开嘴:“喂,你还呆着干嘛,你不捡我可全都带走了。”我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我们就吃这个?”
他抬起头,受伤的工作仍在继续:“当然,或者你认为你能从他们手中抢到食物?”他朝坐在树荫下的几个男人呶呶嘴。
我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瞧了瞧他们那壮实的身板,又瞅了瞅自已,无奈的咽了口唾液,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你瞧瞧他们的嘴脸,你认为他们会分给你一些?”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塞给我一些吃的后自顾自的狼吞虎咽起来。
我茫然的环顾四周——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麻木的表情,像机械一样运动。
一股面包香传来,我抬起头,一个小孩正蹲在地上啃着面包,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身子已不由自主的朝那边移动。
“不,不可以!”我心中猛然一惊,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尽管那香味如此诱人,但是我仍停下了脚步。我使劲的嗅了两下,极其艰难的别开头,打算离开。这时,一个人影闪过,我回头只见小孩手上的面包已不见踪影。下意识的追了上去。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看见我他也怔住了,停下来把面包塞给我,蹒跚的走了。很显然,他已没有任何力气了。而我已是泪流满面,是他!那个男孩!
直到听见身后的小孩的哭声传来,我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手中如此真实的面包。我走过去,把面包放回他手中,替他擦干了泪痕,起身离开。找了个地方独自坐下。
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吗?
许久都只有海风拂过面庞,也能听见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可是,没有能给我答案。
远处铺展着一片安静的紫色,看起来庄严而美好。
我痴痴的望着,忍不住独自呢喃道:“那是什么?”
“那是彼岸。”一个沉稳、苍劲的声音响起。我近乎疯狂的四处寻找着这个声音的来源。可是四周连一颗小草都见不到,半响,我颓废的坐了下来,绝望的说道:“那儿有什么呢?”
“那儿有你想要的幸福。”
我顷刻间热泪盈眶,许久才颤声问道。
“怎样才能去哪儿?”
“呵呵,这就得看你自已了。”
在第二天船来的时候,我偷溜进了船上的一个房间。
不过很不幸的立刻被人发现,抓到了船长面前。
我无辜的望着船长,眨巴着眼睛。
船长虎着脸,一双牛眼直瞪着我。“你为什么跑到我的船上来了?”他粗声粗气的问。络腮胡随着他的开口一翘一翘。
“我想去彼岸。”
“彼岸?”他皱起眉头,想想又摇摇头:“哪儿可远的很——我们也去不了,现在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
“唉——”他背起手来走了几步,压的地板嘎吱作响:“你先呆着吧,做些杂活,不过别想着彼岸了——以前也有人去过,都又回来了。”
“为什么?那儿不好吗?”我惊呼出声。
“不,不!那儿好得很,不过太远了——路也太长了,你去不了。”
我不再出声了,心中却狐疑的想:还没试过呢!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呵呵,”他笑着说:“不信?那也没办法,很快你就不再想了——先去睡会吧。”
他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房间,其他人也友好的冲我笑笑,离开了。
我就爬到床上,想着那个美丽的小岛,望着天边徐徐升起一颗孤独的星,朦胧而美丽的璀璨。渐渐睡着了。
身上被什么浸湿了,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我挣扎着坐起来,却一下子被撞到了床尾。
船在猛烈地晃动!床头的器具早被摇了下来,木制的柜子相互碰撞着,海水已弥漫至小腿处,粘在衣服上发出海水特有的腥味。我跌跌撞撞的跑去打开门,爬上甲板时险些被更多的海水冲下来。
甲板上已乱作一团,风大得几乎要把我吹走。船长正指挥着水手砍下桅杆,狂风肆虐的吹过,卷起三米高的巨浪拍下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浪花四散奔忙,船像喝醉了般不稳的晃动。又是一个巨浪扑过来,船竟被硬生生砸坏一角,立刻倾斜掉了船身。耳边人们似在呼叫,我已听不清;眼前只是一片冷漠的黑,覆盖了我••••••
(二)
再醒来时已是陆地。船长坐在我身边,紧锁着眉头。
“到了彼岸吗?”我爬起来,茫然的望着四周。
船长沉默了一下,声音沙哑的说:“没有,遇上了大风暴——我从没见过那样大的风暴,真大!什么都没了,船沉掉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他声音噎了一下:“小姑娘,现在可哪也去不了了。”那络腮胡上往下一滴一滴的滴水,我抬起头,可是胡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我没有再问,只点点头。远方那片美丽的紫色依然伫立,太阳为它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个岛和之前的差不多,只是小些,也有淡水,食物也充裕一些罢了。然而不会有人分给我们食物,除非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货物,可是现在我们能有什么呢?
船长有时会和我讲起他那在海难中逝去的女儿,不过更多时候,他要去和岛上的人抢食物来给我,他的身体日渐虚弱,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那一天,船长没有回来。
一直等到黄昏,我也没有再见到他。我想不到他怎么了,也不敢想,只能对着天空里的白色卷云无声的流泪:但愿他回家了。
我一个人开始造船。我找了一颗比较壮实的树,拿船长留下来的一把斧子当工具,日夜不停的砍伐。渴了喝些淡水,饿了就摘一些野草莓吃。日子就这么过去,然而进度很缓慢。
一个在旁边看了我好久的女孩子怯生生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轻声问我:“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回过头,却刹那呜咽出声,泪光中朦胧不清的是那一团美丽的紫色——那就是彼岸。
我抱着她嚎啕大哭,她极惊愕,然而她最后却了然的抱紧了我。
造船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两个,静——那个女孩,总那么有活力。我有时会看看天空里那朵不变的卷云,暗自说一声:“加油!”又开始干。
两个人的时间总过的那样快,完工那天,我们彼此依靠着看着前方那个美丽的孤岛安静的入眠。
第二天,静费力把独木舟推到浅海处,然后笑着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脸上挂着那招牌的灿烂笑颜。
我哈哈大笑,大模大样的走过去,看看她那血肉模糊的手和自已相差无几的手,又看看那艘粗糙而满是血痕的船,我又忍不住哭了。一只海鸥飞过拂过一抹清新的橡木香,带着海风独有的味道。
然而现实远不如此简单。
岛上几个一直在旁窥视的人冲上来抢走了我们的船。狞笑着离去,一个人站在船尾耀武扬威的笑着,船的血渍浸入海水中立刻了无痕迹,仿佛几个月前的样子,只余船下水时岸边的印痕。
静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推到了岸边,可是没有任何人去扶她,她呆愣了一会儿,突然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我的脚一下子软了,就那么坐在海水里,任由冰冷刺骨的海浪打过来,海风吹得脸生疼,眼前已是模糊不清。
我们都没有再动,疲劳涌上来,令我无法招架,我就那么呆着,任涕泗横流。
过了许久,我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指着她,怒呵:“给我站起来!”
静的眼珠动了动,茫然的望着我。过了会儿,她气若游丝的问:“什么?”我叉着腰:“起来,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还是我们,一切都来得及!”
她委屈的哭了起来,说:“我知道,我就是难过!”她突然伸手把我拉下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冲着我吼:“别老给我站那么高,看你得瑟的!”
我怔了一下,哈哈大笑:“我偏要。”我们爬起来,彼此泼着水,直到没有任何力气。
有了第一次经验后我们熟练了很多,大多不必做的劳工都避免了,我们疯狂地干着,终于在一个月后第二艘船“隆重出炉”了!我笑着调侃,彼此都轻松了许多。
坐在船上,静很夸张的伸了个懒腰,眨巴着眼睛对我说:“怎么办,我想睡了。”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凶道:“小心等会船不结实翻掉了我拿你垫背。”
静笑嘻嘻的说:“没事,我比你轻,要下去也是你先。”
又拿体重打击我,这丫头。
途中几块木片漂过,随后是几个人的尸体。
静突然说:“那不是他们吗?”
我回过头仔细辨认,只和静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没有再答话。却同时叹了口气。
又过了几个小时,在我们的前方,铺展开一片庄严的紫色,柔和的暮光笼罩着它。轻舟在一片平静如绿色大理石般光滑的海上悄无声息的航行。在暮色悄然沉淀的地方,红宝石和炉火般的光辉正燃烧着,被海面折射出一片温暖的辉煌。一颗孤独的星正遥远的陨落,东方染上它独有的湛蓝的美。一股冰凉滑过我的脸颊,像海水一样苦涩——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幸福的泪。
(三)
我们终于到了彼岸。
那儿的花,如此灿烂。
薰衣草、蔷薇、玫瑰、三叶草,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种都静静的开着。
我站在他们中间,满足的吸了一口气。
一个远处的小岛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来,那儿的树木葱茏,幽深秀丽,绽放着如绿宝石般璀璨的光芒,伊甸园般美丽而朦胧。
我痴迷的望着,忍不住呢喃:“那是什么?”
“呵呵,那是更远的彼岸。”顷刻间,我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给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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