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鬼子进村1000字
上学期有个日本学生转到我们班上,名字我也叫不上来,十分绕口,只记得其中“松下”二字,他的中文名也是叫做松下。
打他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就没受到待见过。记得他一身正装,踩着一双黑皮鞋进来,鼻梁上架着眼镜,高高瘦瘦的,用十分绕口的中文介绍了他自己,然后鞠了九十度的躬,满脸期待看着我们。班上没有半点声音,都虎视眈眈看着他,像上世纪鬼子进村时老农的表情。他正瞄到一个空出的位置,准备入座,旁边的同学立马躲开,不愿与他同桌。场面尴尬到了极点,平日里活络的班主任也无能为力的样子。最后座位调来调去,还是他一个人坐,显见得他之后的日子也定是过得孤独。他坐在最角落里,常用日文写日记,中文也马马虎虎,日常用语倒是熟悉。某日他似乎想与我讨论个数学问题,呲着一行白得发亮的牙齿就过来了。我心下不知所措,急忙离开座位,留下他在原地呆呆望着手中书本。事后,他更孤独了,愈来愈倾向了自闭症的样子,整日浑浑噩噩,被浸泡在异乡人的氛围里。我十分愧疚,悄然在他桌上放了“我们都在考验你能不能做我们朋友”的纸条,他见了后恍若精神焕发,一副要为班上做些贡献的样子。这样的欺骗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对,大概是我当时太过稚气了,稚气得伤了一个也还只是孩子的心。
如果让我们早些见到松下的母亲,或许他就不会这么被我们排挤了。意外地,松下的母亲是中国女人,一个婉约得不能再婉约的江南女子。第一次看见他的母亲,她就对我十分热情,挽着我的手,说松下曾经提起过我。“他说的什么?”我迫切想要知道松下说了什么,印象里他与我这两条平行线唯一的交点便是上次他找我问问题我却晾着他独自跑掉了,唯恐他在他的母亲前说什么坏话。“他说你给他讲过题呢!”松下的母亲淡淡笑着,眼里满是和蔼之意。我如同五雷轰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对不起松下,对不起松下。这句话我默念了许久,迟迟不敢开口。班上热热闹闹的,松下的角落里冷冷清清的,两者相得益彰。我有些忍受不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冷淡了。只因为他是日本人,而这里是中国吗?我在某个阴沉沉的下午给他说,对不起松下,你收到的纸条也是我编的。他愣了五秒有余,趴在桌子上哭起来。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眼镜被挤到袖子边边上,哭得很大声。我说,你不介意,我和你做朋友的吧。他猛地抬头,突然起身对我鞠躬:“阿里嘎多。”他这是在和我说谢谢。
因为我的大肆宣传,使得松下在班上同学们的心中渐渐改观,他现在应该不只我一个朋友了,对于这种情况我是乐见其成的。对于国恨,我们不能忘却,可我们不能胡乱地把爱国之情用在排挤别人上,每个来到中国生活的日本人,都是不应该被伤害的。更何况,他的母亲都还是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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