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缠绵悱恻1100字
01
借周先生之名,重提起《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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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说:“悲剧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然也,若再直接一点,便为:“悲剧是将美满撕给人看的。”就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满月,有许多人都会因为一弯弦月而拨动情思;就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向往晴天,有多少文人骚客在雨中俯首低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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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多评《伤逝》一文 ,但,慨叹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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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二十三回写黛玉在梨香院墙角边听《牡丹亭》唱词,戏文里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黛玉听了感慨缠绵,便侧耳细听去,又听:“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少顷,又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你在幽闺自怜。”这便想到唐朝诗人崔涂《旅怀》中的“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 而《西厢记》里“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又使黛玉想起李煜《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中“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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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今人们怎样理解黛玉当时的心境,但我想,那个吟诗填词的潇湘妃子,那个世外仙姝寂寞林,那个携锄葬花的黛玉,在那个院墙角独自听戏时,该是被那几句如诗般的唱词打动心扉,而心动神摇,如醉如痴。这个寄人篱下,多愁善感的颦颦,应是触动了那湿润的就要滴出水的心,然后不小心泪洒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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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要说的,是纳兰。纳兰出生在一个天潢贵胄的家庭,却偏偏是“虽履盛处丰,抑然不自多。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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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纳兰,是读他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而又读,则是“梦里何曾到谢桥。”“一片幽情冷处浓。”即刻间噤若寒蝉,心底深处一生惋叹,这样的词,这样的人,这样的情,怎能不在加冠之年以后,而立之年之前便匆匆逝去,只留下他千古流芳的旷世奇作。对于他来说 ,甚至韶华易逝这个词都未来得及出现,便陨落在无垠星海的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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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梦阮的祖父曹寅与纳兰是有些许联系的。他们同为大内侍卫,也有过诗文上的切磋。而曹沾和纳兰同属风雅之流,脱俗之士。这二人,都是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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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纳兰的《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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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和东坡居士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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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十年生死两茫茫。
这是,比涓生和子君,杜丽娘和柳梦梅,比黛玉和宝玉,更缠绵悱恻,更为酣畅淋漓,愈加痛彻心扉的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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