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春天1600字
2003年的春天,是一个值得历史记忆的春天,相信许多年以后,人们还会活在那份惊恐里。一场莫名的SARS病毒,像一个个大毒瘤,全身生满了黑须须的触角,昼夜不停地在整个地球上伸缩爬行,似乎创世以来所有的细菌都在这个春天苏醒。家家户户采取了多种多样的消毒方式,大大小小的商店摆出了真真假假的消毒水,消毒手套,消毒口罩,还有人别出心裁专门为儿童们缝制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小药囊,方形的,椭圆形的,心形的,莲花形的,挂在店门前,被黄黄的躁热的风吹着,摇来晃去真像是一个个走在路上蹒跚学步的弱智孩子。人们忘记了季节的存在,十几层的棉纱口罩扣在脸上,一扣就是一整天,街上的人们像一个个小怪物,惶恐恐的眼神慎慎地瞪着自己周围的每一个人,不再轻易地走近谁。
街道上,距离成为一道风景。行人是稀少的。
人们仍是不满足。手中紧攥着从亲友那里得到的方子,将大包小包的中药抢购回家,长时间地站在煤炉前熬一锅一锅的黑汤,然后认真地按药方上的剂量分到不同的碗里,让家里的每一个人慎重地喝下去,喝下去,灌到每一处血液流到的地方。然而有的人刚喝下去就吐出来,还是喝。阿巧是这个家庭的女主人,生着一张看上去白白的脸,毛发密密的,眼角直棱棱地向脑后门飞去,小巧的鼻子,一双眼一年四季似乎永远缺少睡眠,微肿的双眼皮,仔细看去,倒是还蛮有些姿色的。
十五年前,想必她也是一个籍着青春美丽的女人。儿子,女儿,丈夫都按阿巧的吩咐将药汤喝下去,阿巧也不例外,她最后一个喝完,最后一滴汤随着她一低头,一落手,一同在碗边顺着她的右嘴角淌下来,像一条黑色的蚯蚓,残延着最后的喘息之后僵死在那里……
这天是阿巧回娘家的日子,她将丈夫、儿子、女儿按自己的意愿一一打扮整齐,三个人齐刷刷地坐在了三张小凳子上等着……阿巧将自己装扮了一番,柜子里她认为好看的衣服都拿出来一一平摆在床上,换了一身又一身,但就是缺少一件最合适的。一套白色的麻质衣衫,底子稀拉拉的,并不算太好,套在一个竹制的衣架上,让人想起了吊死的白衣小鬼,阴森森的。最终阿巧选了那苹果红的弹力衣裤,套在身上,在穿衣镜前,前后左右,左右前后地转,扭着脖子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地看,阿巧自认为
这套衣服能让她胖胖的身体看上去苗条些,苹果红的颜色也能唤回她的青春几许,谁知道呢?那三个人谁都不发表自己的看法,阿巧小巧着步子走到丈夫面前道:“顺子,看咋样?”说着两手捏着裙缝的两侧,倒吸一口气,腹部咕嘟虚空一声响声,一双吊梢眼溜溜地盯在顺子的脸上,渴望着得到点什么。顺子忙起身,扯扯自己的衣襟,怔怔地道:“还好,还好,真的。”阿巧兴奋得脸上飞扬着苹果红的味道,满屋子溜达着,一双木根的棕色鞋子,叩响在地上,那声音硬性刮刮地顺着地板爬上墙壁,又从米黄色的墙壁上立起来,探头伸向阿巧家六层的阳台,悄悄道:“阿巧今天要出门……”两个孩子望着从未这样的阿巧,迷惑的双眼里装着一个个问号,在互相追问着。虎子道理:“娘,我们今天要去二舅家吗?”“这还用问吗,娘不是早就说过好多天了吗。
”妞蕊抢白道,一双白嫩嫩的小手绞在一起,不小心将手中的三粒脆皮蚕豆滚到地板上,小人一下子倏地蹲下来,四下里追着,一件大红绸的宽大连衣裙在身后飞起来,向一面小小的旗帜。等阿巧最后准备整齐,才牵着一对儿女出了门,顺子手里拎着一个不算大的手提包,里面装着阿巧前几天在明鼎大厦买回的东西。一家人在家门口拐角处招来一辆人力三轮出租车,车主拖着一双黑色的皴皮皮鞋,鞋底前翘棱着,后脚跟已磨得掉下半个环,另半个环早已随着他一步步浪迹天涯,被磨进时间的巨轮里了……只见他双手把着车把,左脚用力一踏,右脚从左腿下掏出来,唿地一下就上路了,前面的草绿色水壶打在车梁上,咣咣一声声响。阿巧是讲究脸面的女人,十年前嫁给了顺子。
那时顺子的父亲是一家煤矿公司的老板,在当地小有名气,阿巧和顺子成婚的那天,大车小辆簇拥在一起,汽车声,喇叭声,锁呐声,锣鼓声,人们的嬉笑声,浓浓地裹着阿巧,着实让阿巧风光了一下,那时的阿巧是喜滋滋的。两年后,生下了个儿子,孩子都半个月了,就是想不出合适的名字,一家人都忙着翻辞海、翻辞典。顺子爷年近八十,身体还算硬性朗,白天里拄着根红木的龙头拐杖,是柱子爷家的常客。柱子爷早年懂点周易,加上点自己的想象和爱好,一双皱巴巴的小眼睛像枯萎的黄菊上滴着两粒珠灰的露珠。
顺子爷这些天手心里一直攥着曾孙的出生时辰,见了柱子爷,两人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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