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月光(转载)3000字
身边的师姐们或清丽婉约不可方物,或风情万种热烈激越,或宁静内敛贤良贤淑,她们都有,不得不选择不得不放弃的煎熬,都有难以割舍的爱与痛。
所以才选择了远离人间烟火的地府吧,在这幽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是否真的能够忘记曾经的那场鸳鸯蝴蝶梦?
我应该算是其中的一个例外,与生俱来的冷漠和与世无争,在轮回司漠然的看着来来往往匆忙死去又匆忙投生的人们,忍不住一声,低低叹。忙碌的一生,究竟为了什么?到头来,谁又记得谁?
直到有一天,自己也希望那个人能够记得我。
那天,为了找到师傅要的鹿茸,我只身走进了幽静的花果山,三月的春光,雨后分外的明媚,在藤萝的枝头蔓延,千尺瀑布的水滴晶莹剔透,超眩夺目,映衬着一道绚丽的彩虹,洒落在人间,我不禁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在山上漫步起来。
忽然,我听到了一丝异响,不想让凡人看见自己,正要藏匿起来,脚下却踩到了什么东西,拣起来却发现是一纸文书,认识凡人文字的我好奇心一起就打开:钦赐英雄会神武状元: 彩虹 …… 状元?循声往去,不远处一个沉默的白色身影。犹豫了片刻,我走过去:“这是你的吗?”
长长的头发,轻轻的把他深邃的眼睛遮住,却遮掩不住眼中头出的光芒,没来及说话,身后传来一声狂吼,我惊讶的回头,却发现是一只斑斓猛虎,没有惊慌失措,却在心里淡然的想:今日若是死在了这里,也不枉……
还没等我想完,身体已经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抱起,阳光流泻在身边飞速掠过的树叶,他的轻功是那样快,左闪右躲,却不会让我撞到树枝和岩石,我的头发被风吹起来,舒服的风吹在脸上,我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他转过头看了我一下,眼神里光影憧憧。“丫头,你怎么不害怕?”
“为什么要怕,大不了死在这里。还给你的东西。还有,我不叫丫头。”
我抬头看他。我的头发轻轻地扫着我的脖子,还有我额头幽幽的白骨标记。
他的眼睛凝视着我,“呵,丫头我等了这只老虎很久了……”
“你是在怪我?”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长时间不接触阳光的原因都有些发白。一双让我的心微微颤动的眼睛。忽然无意中看见了他身边的腰牌,方寸山首席弟子,原来他是菩提祖师的门下,地府的克星。
“不,没有,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话音刚落,我已使用自己很普通的身法往山下掠去,不能这样和他在一起,他是地府所有兄弟姐妹忌讳的人,可是仍然尽不住回头望向那个白色的身影,在耀目的阳光中,依稀的久久凝视。
夜晚,我突然从梦中惊醒,黑暗中,却感觉有刺眼的阳光,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窒息的感觉。把脸埋在冰凉的手掌之中,心中有种莫名的想法鼓动着我,起身走进了练功房。
不多久,我以令所有师兄师姐惊讶的速度完成了他们几年都达不到的修为,师傅满意的赐予我可以自由出入阴阳两界的能力。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么急切的想走出去,是为了什么,虽然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我也明白,心中有着那一个在风中猎猎的白色身影。不知道那个人的心里是否还有我的记忆?
过了长江,一路寻觅,中原之大之繁华,常让我心生迷乱。繁华的长安,商贾如流,人往如织,在这人海茫茫的地方如何能那么巧的遇到他,离开师傅很久了,门派里的消息有时候都传不到我这里。天生的冷漠使我也不愿去向人打探他的消息,其实像他这么有名望的人,应该是很容易打听到他的消息的。
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打听,却听到楼下一阵喧闹,往楼下看去,只见一片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不少武林人士正往擂台涌去,从他们断续的话语中我隐约听明白了,今天是各大帮派武选帮主的日子,很多高手今日云集,在擂台上成就一世英名。
既然是这样重要的时刻,想必他也会来吧?
擂台之上你来我往,各个门派的高手一一登台,呼喝之声和喝彩之声不绝于耳,擂台下的我左顾右盼,正焦急着,听得比武主持宣布:“下面出场的是方寸山菩提祖师门下首席大弟子 彩虹 ……”我的心猛的一紧,是他,飘然走上擂台的白色身影,那熟悉的身法,还有,那双似乎带着阳光的眼睛……
我说不出话来,心中却一遍一遍的重复:彩虹,是我,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吗?
主持的声音传入耳中:“……彩虹 对阵 地藏王菩萨门下 月光!”
啊?是我的名字!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怎么回事?难道是传令小鬼因为这里阳气太重没来得及通知我?我看着台上那日思夜想的人,耳边已经传来看热闹的人的哄闹“哈哈是不是怕了啊,地府的没有人来了啊?”“从来没见过那里的人还到光天化日之下见人,嘿!”
心绪烦乱,听到这种诋毁,我深吸一口气,飞身上台,师傅第一次命徒弟参加这次盛会,我不能退缩,我……
擂台上下倏地安静下来,擂台上的我周身环绕着一层罕见的幽幽青雾,萧煞的幽冥之气环绕着我苍白的面容,却掩饰不了我眼中深切的哀伤,这是苍天的惩罚吗,师傅,还是你早就知道了爱徒的真心,故意这样来破解徒弟的孽缘?
“是你?!”
彩虹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讶,我沧然一笑:“还记得我吗?”
“年少容易抛人去,花底离愁三月雨。”
我愣了,这说的是我吗?这么说,他还记得那个相遇的三月,那个雨后的风景?
“彩虹还不动手?!”一声怒喝传来,原来是方寸山的菩提祖师亲临,我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直沉到不复的地狱,看着对面那一双流露出深情与悲伤的眼睛,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刹那的甜蜜,深情的疏离,忍不住又一声。低低叹。上天最残忍,莫过于给缘不给分。
凝聚体内的幽冥气,在手中幻化出一把金光骷髅,我装做没有看见他的犹豫,抬手一道青光携带毒气攻去,见我使出了杀手锏,彩虹只好出手回击,却步步躲避,不忍出手。尽管我的修为比从前大有提高,却哪里会是他的对手,眼看着他的师傅脸色越来越难看,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只是三月,留不住,只是四月,春不媚,我穿越千山万水,来寻找想要的幸福,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忘记……”我说完这些,在他震惊的眼神下,我倒转骷髅,用力将自己击下了擂台。
想不到自己打自己也会这么疼,忍着伤痛,我一边苦笑着一边听着帮派各位长老的进言,擂台一战,和彩虹的来往只限于礼貌的问候,对于过往,我和他没有一个人提起,也从未再见。我的武功得到了洛袈帮帮主的赏识,把我带回了帮派,天生的沉静与淡然让我不受利益的诱惑,把帮里的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在帮主准备闭关修炼的时候,把帮主之位传给了我。统领全帮的帮主,来自幽冥的清冷容貌,日日猛进的诡异武功,使我的身边不乏默默付出的仰慕者,但自从擂台那天开始,心死如水,年复一年,却逃不出旧情记忆,仿佛命里挽不回的变数,在每晚落满花瓣的月色中,他的背影承载杂爱我所有的爱和期待,他就是这样站立在我的记忆里,从今以后无可取代。
“月光姐姐,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身边的小丫头怯怯的问我。
这个丫头刚来到我身边不久,却深得我心,光洁的额头,黑黑的眼睛在夜里也好象会发光,瀑布似的长发被风微微地撩起,似曾相识的样貌。
“好啊。”我说,其实这样明媚的春色,这样温暖的阳光,谁又忍心辜负呢。
小丫头很开心,匆匆的从自己房间出来,手里是一个酒坛,“这可是家传的桂花酒,不外传的。”桂花酒的味道真好,一杯之后,我就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恻恻轻寒剪剪风,江南的三月,已不是一个“美”字所能形容的,各种花草香杂糅在一起,又飘散在风中。依稀中,记忆中那阳光流泻。背后的荒凉。
“姐姐,平时你总是一个人,不孤独吗?”
“听说彩虹已经是中原大帮清风阁的帮主了,姐姐我们可以跟他的帮派同盟啊,那样的话……”
“……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小丫头是聪明的,只是细心地为我整理了头发。这个微小的动作,久违的温暖。
“啊!!姐姐救我!”一声惊呼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猛然回首,小丫头已被几个高大的紫衣男子紧紧抓住,为首的正是不久前因在帮里挑拨离间,图谋帮主之位的指使,被我一怒之下逐出帮派,想不到……“放开她,有什么恩怨,只跟我自己解决,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丫头在他们手里,别人还好说,对她,却有奇怪的感觉。
“嘿嘿,放了她,岂不是找死?我知道大帮主你心狠手辣,从不留情,等这一天很久了!”
无奈中只有幻出武器匆忙迎战,心中顾及着小丫头的安危,法力无法全力施展,也许是酒后的原因,脚下,身边的人,都开始模糊,记忆中隐约记起了什么,又忘却,即使是命中注定。提真气飞入敌阵,抓住了丫头的衣领,将她抛出了圈外,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怎么能进去这样的江湖混水?
醒来却是在阴冷潮湿的地牢,恍惚见仿佛又回到了师傅那幽暗的地府,冗长的走道无尽的延伸,如同将我的世界与人间隔离,难道真的是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吗?在这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心里还有一丝不甘。闭上眼睛,却仿佛看到一大片金灿灿的阳光,阳光中痛惜深情的眼睛……心里忽然无端地痛了起来,缩着身子蹲在墙边,发出低沉而婉转的声音:彩虹,彩虹,彩虹………原来,原来,我一直没有放弃你,没有放弃从前,还有未来……
我好象看见了月亮,月色悠悠,甚至铺洒到了我的脚边,我站在稀薄的月光中,心里仿佛被打开了一扇门,推开,里面也是一片月光满地,深深的黑暗之中那个白色的身影。
我在黑暗之中轻轻地露出了微笑,我看着黑暗中微微闪亮的眼睛,那是彩虹的眼睛,透着光,我看着,突然有一刹那的失神。在那一瞬间,我被他抓住了手,然后紧紧的抱住我,他身上的味道那么淡,又那么接近,我一下子说不出话,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身边,我看见他的带着光芒的眼睛,反反复复听见他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那无限缠绵的声音,月光月光月光,你放心,一切有我,地老天荒,不离不弃。
地老天荒,不离不弃,这八个字从这一刻起,已经刻进了我的心里。
身边的厮杀于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同样的怀抱,同样的眼睛里灼灼的光辉,夜风呼呼地从我耳际吹过,长夜寥落。
玉兰花开了,一朵朵粉嘟嘟地挂在层层绿叶间,整个院落弥漫在一片香气里。小丫头采了很多花瓣放在水盆里,房间里到处是沁人心脾的清香。“月光姐,我要把你打扮成最漂亮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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