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不想再见到他1600字
今年二月的风很利,我把脖子上的黑色围巾又围紧了一些。可是去年的二月,我已经过着以汗洗面的日子。马尾的街头和去年二月那个我熟识的地方差别很大,我小步跑着,努力把随风乱舞的头发压下去。我要去见一个人。一个曾经我永远不想再见到的人。
我永远记得,曾经我有多不想再见到他。那不是一种讨厌,更不是恨。对他的感觉掺杂的最多的是怕。
曾经我很怕他的笑,每次他带着恶作剧式的“阴笑”,就表示我们将受到更加奇怪且艰难的训练。他总是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结果往往是我们累得连走平路都晕晕糊糊;曾经我很怕他戴着瓶盖的眼睛,他的失望总是写在眼睛里,即便他试图用眼镜遮住,我们总是忍不住的自责;曾经我很怕他每次发火骂人的时候随腮抖动的小胡渣,在昏暗的夜色下,我总感觉它们会变成千万根蓄势待发的箭,随时可能瞄准我的头射出来。
他让我突破太多自己的极限。
记忆里有一天天很蓝。阳光斜射在操场上,篮球架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我抱着肚子努力压住疼痛,一圈一圈地在操场上绕。我好似天上盘旋的白鸽,但是不同的是,它们是自由而快乐的飞翔,我拥有的却只有痛苦。一圈一圈,我埋着头,看见我的影子越拉越长,步伐越来越慢。腿的酸疼早已变得麻木,我努力对自己说不能哭不能哭,可是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打湿我的影子。每次经过他面前,我不敢抬头,不敢奢望他让我停下来。十几圈,两鬓的发已经被泪水和汗水打湿。他终于招手让我停下。我抬起头用红肿的眼对着他的眼,眼泪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他却一副无辜而无奈地表情,他压低声音说:“我只是想让你纠正摆臂地姿势,我说过,没有纠正就不能停下来,你却抱着肚子。”我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了。
可是他也能跟我讲很多道理,给我鼓励。
那天我停下跑步,他倒了杯热水给我。他坐在我旁边,看着我拿着纸杯不停地抖。想了一会,他叫来一个男生,让他把外套借给我,说:“这个时候不能着凉。”直到看到我一点一点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他嘴角上扬,改成平和的语气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考一类校?”“如果是因为体育成绩不过而上不了一类校的话,我三年的辛苦不是都白费了。”“并不是所有的辛苦都能得到马上回报。但是要相信所有的辛苦总有一天会有用。一类校,二类校,其实都只是一个通向你目的地的工具而已。可能只是说一类校是一辆丰田汽车,而二类校只是普通的公交车。不要太在意结果怎么样,过程中你努力过了,总会有回报的。老人都会说,人在做事天在看。”我抬头,他的瓶盖在夕阳下涣散出光芒,我第一次觉得我不再那么怕他了。
有一次,我成为他新训练方法的小白老鼠。结果因为他的错误想法,我惨烈地在塑胶跑道为他的研究“奉献”了,起来我拍拍身上的沙,朋友指着我倘血的手肘叫起来,我竟毫无感觉,轻笑说没事。他满脸愧疚地连说对不起,又粗又黑的眉毛攥在一起,打篮球的长手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上方,然后,他突然说:“你懂得享受痛苦了。”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开心而骄傲地笑了。如今再看我的手肘上的疤,我常常想起他的话,也常想,其实他挺可爱的。
体育中考我以别人意想不到的成绩顺利过关后,我还会偶尔在学校碰到他。有时候他会跟我聊聊《诗经》、《道德经》、《佛经》等。中考前,他用《佛经》里的方法教我解压,也常提到《诗经》里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谈起他大学的那些朋友,谈起自己走过近三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久了,我慢慢发现我已经不怕他了。他有时像个长不大的大男孩,有时又像沧桑的老者。我常沉浸在他的故事里面,我发现我对于未来,对于生活的很多看法都受到他的影响。
二月的天突然没有那么冷了,我见到了他。一米九的大个子在风中蜷缩成一团,瓶盖下的眼睛眯成两条线,傻笑着对我说新年好。我也笑了。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真傻,曾经居然不想再见到他。现在,难过失意的时候,常常会想起他,想起他说“你懂得享受痛苦了。”半年多了,现在我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他,我能不能考进我一直梦想的学校。我很庆幸,我遇见了他,我的体育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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