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1600字
每个人都会有摸索美、追求美的“周旋”,那只是漫长的迷惑和踌躇。但愿本就美好的人们终能顿生一种执着的“宁做”,收获免于修图的自由,成为美。
在罗斯福提出“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免于匮乏的自由”和“免于恐惧的自由”的多年后,我还想提出一种新的自由,即“发布照片时免于修图的自由”。社交媒体病毒式蔓延的21世纪,人们早已习惯了“随时随地,分享新鲜事”(新浪微博首页标语),更熟练于对分享的照片进行磨皮、瘦脸、大眼、加滤镜等一系列美化操作,以至于产生了“照骗”等讽刺性的专有名词。
我们可以将这种行为理解成一种对于“美”的执着的追求,这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现象-终究是社会进步的表现-毕竟人只有在满足了经济和政治的发展后,才能转而求于文化,至于美。然而,这一“美颜美化”现象愈演愈烈,逐渐接近于失真、扭曲,甚至有人提出了“无美颜,不自拍”的口号。
那么,这种万人所思所追的“美”究竟是什么?又何以“引无数大众竞折腰”?
美学大师朱光潜认为美是“慢慢走,欣赏啊”的从容不迫,奥地利诗人里尔克说美学是“视觉工作完成后的灵魂工作”,南京一人文艺术研究院院长倡导以美学为爱之学。在我看来,“美”是东坡眼中的西湖,“淡妆浓抹总相宜”,关键在其“宜”。浅层上,是中国自古秉持的三庭五眼的合宜比例;深层上,是性格与形象、内在与外在的搭配适宜。对自已,是欣赏、体悟、追求到沉淀的合理过程;于他人,是感官上全面的舒适。是一种愉悦,而非仅止于快感。
我还以为,美是多元的。罗马尼亚一摄影师前往全球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为当地女性拍摄肖像,记录这世界上每一个角落丰富多样的美;诗人叶尼塞因诗集中大肆宣扬流浪汉、妓女的美而被称为“被城市泥潭困住的诗人”。在徐鲲教授《萧红的“荒凉”与张爱玲的“苍凉”》一文中,他说萧红笔下的呼兰河城,像北方大地上的野草自生自灭,而张爱玲偏爱苍凉,昏暗、沉默、压抑、孤独是她作品的底色,但她们都在中国现代文学的天空里闪烁着独特的光芒。同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所以成为千古绝句,正是因为杜甫写到了一堆白骨。可见,美本多元,但当代的人们受繁复的社会现实牵绊,不能跳出世俗的单一的标准审视多元之美。
不过,即便是站在这样的理论基础上,人们过度追求美化的现象依然无可厚非。当今社交媒体平台纷纭芜杂,真假虚实交织粘连,以至于无论何方神圣置身其中都免不了沉沦-其中最主要的表现,便是人云亦云,人为亦为,失去了自己的瞳仁,长出了千篇一律的嘴。
其实,摄下照片的镜头不过是一个洞口,从真实的洞外通向虚拟的洞穴深处。柏拉图曾提出“走出洞穴还是走入洞穴”的思辨,原来千百年前的伟人就已预知到了未来人类的怅惘和迷失。社交媒体平台就如同洞穴深处,散发着幽蓝幽蓝的光引人前往。人们在那里经营着完美的形象,如同《青春禁忌游戏》里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所说:吃喝得甜一点儿,衣服穿暖一点儿。久而久之,那种虚拟的快感直教人“魍魉不知 所往”。
人们不仅在社交平台的“洞穴”里妄想,还在一群与自己共困于洞穴中的网友的称赞、评论中自我满足、骄傲、膨胀。古希腊德尔菲神庙的石柱上刻着一句至理名言:“认识你自己。”正是这句“大道”,点亮了苏格拉底的哲学之路。苏格拉底对话录中,这一伟大的哲人提及“认识”的重要性:唯有清醒的认识,方能成就一个人在无端、过度的认可中直立而不至于昏厥。
当然,人之所以美化自己的形象、苦心经营自己的生活,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受到认同和褒奖时的满足感和快感,那是一种价值的体理 甚至是一些人存在的意义。不过,庄子因追求闲适自然的生活方式拒不受官、奥地利女作家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幸获诺奖却不去领取,这些又都是一些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在他们的身上,我们仿佛看到:价值的体现不仅在于被认可,更在于内心充盈。自知后自信,方能战胜自己对外界浮华与功名的渴望。如同老子所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不错,“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的“宁做”是需要极高的精神境界作支撑的。官名、诺奖,这些无疑是比美颜相机和修图软件更能“使之美”的事物,然而,也许只有在这些代表他人认可的锦上之花面前依然能坐怀不乱、不动如山而“宁做我”,方能体悟到“美”的真谛。
庄周梦蝶,抑或是蝶梦庄周?我之为美,抑或是美之为我、丑之为我、恶之为我?其实,这些都仅是人对不同事物依靠常识常理进行的选择性区分,这种判别,实际上蕴藏着人们对于某种价值观的追求。人们都说相由心生,美人在骨不在皮,我倒是以为美根本没有是或不是、丫何而生的分别,美的根本在于沉淀。拥有通达而自得的态度和一种认自我、走向自我、悦纳自我、直面自我的意愿,方为美。
每个人都会有摸索美、追求美的“周旋”,那只是漫长的迷惑和躇。但愿本就美好的人们终能顿生一种执着的“宁做”,收获免于修图自由,成为美。
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字相关文章:
★ 做我自己9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