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少年,巧笑,岑寂1400字
麦田里的守望者,那是一个忧伤的词组。
总会无端入梦。
同一个梦,反反复复,不明所以。
那里有大片大片的麦田漫过双膝,金黄染目。抬头,是纤尘不染的碧落,大朵大朵悬浮的白云聚集合拢,又分崩离析。而我是这片麦田的守望者—— 一个戴着破旧牛仔帽的稻草人。我笔直地挺立着,古板的身姿亘古不变,映衬着呆板的面容。
那是英格兰乡下七月的午后,阳光充沛,小镇上淳朴的人们早早地收拾好了活计,聚在一起享受下午茶,空闲安适,谈笑风生。麦田里没了清晨的热火朝天,猝然就空旷得只剩我一个——破旧的牛仔帽,呆板的面孔,兀立的身躯。
一阵清风拂过,远处的蔷薇花架下多了个纤柔的少年。他朝我慢慢走来,那圣洁的模样仿佛是刚从名贵油画中走出来一样,纯粹得让人不敢直视。
七十步,四十步,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他越走越近,只有一步之遥了。我紧张得忘了呼吸,此刻我可以清晰地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尽收眼底:他肤色白皙,像中国的上好象牙瓷般微微泛着光泽,栗色的刘海蜷曲着细细碎碎地掩了狭长的眸,少年纤细的骨架还没完全长开,笑容却像盛放的矢车菊带着安然的香,浑身上下散发着淡定柔和的气息,恍若神祇般美好。
他注视着我,冲我盈盈地笑,眉目如画。半晌才有细细的呢喃传来:“保持着如此孤傲的姿态日复一日无尽地等待是因为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等它回来吗?”
他的声线有些微微的冰凉,瞬间眸色尽失。
我骤然变得很慌乱,他靠得如此之近,我甚至感觉到了他温热的气息。够不到,无论我怎么努力也够不到。他缓缓地转身想要离去,我拼命地挣扎,借着风力冲破了麻绳的束缚,而他终是等不及看到这些。我如残破的风筝般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只能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麦田尽头。天地一片阒然,广袤得只剩我的一抹孤魂苟延残喘。
很快,麦田里换上了新的稻草人,鲜活的面孔,崭新的人生。而我早已被遗忘在麦田一隅,无力地呻吟着,任风吹雨打,任虫蚁叮咬,任残生荒芜。每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散落到我身上时,我便会忆起那个清俊的身影,生命便恍若温暖如昔。
我的目光总是穿越了麦田,痴痴地望向远方的蔷薇花架,企盼着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可是没有。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话,麦田不止代表蓬勃向上的希望,还意味着永无止境的守望,甚至是铺天盖地的无望。当我见到新同伴那孤寂的身姿时,天地苍茫却抵不过它一个背影的荒凉。
我的唇角慢慢绽开细碎的笑,已经苍茫的眼神开始嘲笑自己迎来的笑靥,却逐渐变得黯淡忧伤,一如初时的他,且不知是聊以慰藉还是掩耳盗铃。
我徐徐阖上了眼,坠入一个冗长的梦。梦境中我是一个重点中学的特优生,每天的生活如同黄叶般枯得见不到一丝生机,挤不出一滴水。
醒来后,我脑海里的一切都仿佛是还未曝光的底片,真实而模糊,却在一遍一遍轮回过后清晰得让人绝望,且消失了界限,以至于我再也分不清我到底是那个麦田里的守望者还是重点中学里的好学生。
慌乱如同七月的暴雨,倾盆而下,漫透全身。我开始整天发了疯似地忖思,思绪沉陷在了那片炫目的麦田意境中,像被往事拽住衣角的人,再也学不会飞翔。
当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浑浑噩噩、不明所以地继续下去时,我意外地在抽屉里翻出了以前打印的文字,庄周梦蝶,于是恍然。
本就无所谓真实和虚幻,或许我们的存在本不过是上帝编织的一场绮丽真切的梦——我想——梦醒了,万物便重归于零,一出新戏开始,各种角色也就该换人了。
我笑得眉眼弯弯,梦境至此却戛然而止,我终是抛弃了那片麦田,或者说那片麦田终于抛弃了我。那天色如春晓的少年也终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是守望着的“我”却始终横亘在脑中挥之不去——破旧的牛仔帽,呆板的面孔,兀立的身躯。我想,或许它真的是另一个我。只是,它的名字太过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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