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梦1300字
十五岁的孩子,会有爱情么?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十五岁的和尚,会有爱情么?这个问题,不用回答。
《受戒》就是说一个十五岁和尚的感情故事。荸荠庵里的明海小和尚,庵赵庄的小英子,俩十五岁的小孩子,不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只是,明子老家有当和尚的风俗,明子就跟着舅舅到了荸荠庵,荸荠庵在庵赵村,于是俩人就认识了。
荸荠庵里很世俗,完全没有清规戒律的存在,和尚跟普通人一样,必须做账本把香火地租经帐记得清清楚楚,可以娶老婆养老婆让老婆住庵里,还可以唱荤口做堂会勾地大姑娘小媳妇神魂颠倒,一众人等可以吃肉喝酒打麻将,来往的香客有收鸡毛鸭毛偷母鸡的……这样的庙,这样的和尚,很惬意。明海在这里学当和尚,也就烧三柱香,早晚念两次经,很轻松。
小英子跟明海差不多大,荸荠庵的近邻,爱说,爱笑,叫小喜鹊。明子会写大字画各式鲜花,就跟小英子一家熟识了。一起车水,一起放牛,一起看场,一起听寒蛇知了蛐蛐叫,一起看着流星在天边划过,一起踩荸荠,小和尚和小姑娘的心都乱了。
明海和尚受戒后,城里善因寺想让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的、有一条好嗓子的明海当沙弥尾,当了沙弥尾就有可能当方丈——小英子说,你不当方丈,不当沙弥尾,我给你当老婆。明海说,好,嗯,要。小船快速划过,如“争渡,争渡,惊起一池欧鹭。”
如此,前面的两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第一次读《受戒》,应该在二十多年前。那时似乎也只有十五六岁,少年的心被唯美的文字扰动,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淡然恬静的,似乎可以闻到花香——醉人的。以后,渐渐把那些花儿都忘了,没有了芳香,也就少了迷梦,没有了色彩,也就少了旖旎……
今天再读《受戒》,已经不再有先前的扰动,只是在想,《受戒》里的场景,在现实生活中,无论古今很少会出现,乌托邦式的幻想会麻醉人的,那么,汪先生为什么要写这样的文章,他营造这样一个理想化的场景,要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思想?
汪曾祺先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写这篇文章时,情绪比较陈郁。其原因是,他文革前后在每一次运动中,几乎都不能幸免。尤其是因为作为样板戏沙家浜的唱词创作者之一,拨乱反正后,他受到的压力是显而易见的。那时汪先生位被调查,回家后就喝酒,且画出直身怪眼水墨鱼,欲与朱耷试比高。但在书写表露自己思想的文字时,汪先生还是很严严肃地对待。在《受戒》中他跳出满社会的“伤痕”“反思”,写出了唯美至上的“人性”。这一是对文革期间只写所谓“高大全”式的英雄人物,把文学和社会时代生产实践捆绑的新实用文学主义的修正,——转而表现普通人、平常老百姓的生活思想;其二是模糊掉时代的界限,模糊掉人物的年龄特征,把所有的指示性东西都模糊掉,只表现人性的美丽复苏——这和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是有天壤之别的,给人以温暖,给人以希望,让人体会人性之美,进而唤起人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不但是为了饱经磨难的人,也是为了作者自己。
眼里有什么样的世界,就有什么样的人生。
我们不需要麻醉,但我们也不需要无谓的痛苦。
所以现在读《受戒》,把汪先生刻意制造的温馨浪漫再温习一遍,冰冷的心或许会有一点点温度。
尽管,年轻已经不属于我们,或许,有的人已是伤痕累累。但是,不忘记十五岁时的梦想,且偶尔会在寒风呼啸的冬夜里想起,就会发现——世界并不那么坏。
你看,当和尚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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