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阳光的最后一扇裙摆。1200字
光线衍射进你紧闭的百叶窗,在白墙上投出一个个斑驳陆离的幻影儿。它们晃动交织着错乱着,用力挤进你昏暗的心房。微小的光亮遇见绷紧的房室瓣,像液体一样逆流回来。
屋子里灰蒙蒙的一片究竟是晨雾,还是那些不愿散去的梦魂。你看不见。
你渐渐忘却时光在水盆里生锈的干涩,忘却日暮在天际苍老的样子。
记得天明那时,你曾满山遍野地跑,追逐落日。傍晚的空气在你的发梢上停留,在你的鼻尖上狂奔,曾有一小下你不能呼吸。 你想你真的爱上他了。
谁?太阳么?小学时的语文老师不可思议地看着你的周记本,然后摆出一幅倚老卖老的表情。“想象力很丰富。”她终于落下评语。
每个盛夏的每个晚上都像是你和太阳相遇的时间。你没有那么大的臂膀去拥抱他,于是躺在山坡上面对他的俯视。每一束光线就像一只手,触摸你的睫毛。翻滚。跳跃。粼粼波光。
后来在一次英语考试上,有这样一道题:Who’s you best friend。苍白卷面上大大的三个字母。S-U-N。也就是从那时起你彻底失去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她们用诡怪的眼球看着你。
——你说,夸父是怎么死的?
——渴死的呗。
你一直渴望成为像夸父一样追逐太阳的人,这样你们永远永远不分开。他在天上,你在地上。追逐了一圈又一圈,幸福开花了一年又一年。
不过那些都是童年的事情,而童年的事情,往往都是不重要的吧。
重要的是,你发现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最最灿烂的面具。
是那种阳光穿不透的快乐与笑容,像钢筋凝土一样固执,直到变酥粉碎。
于是你不再像从前一样向这大人们问这问那,因为真理是用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像是太阳铺天盖地洒在你眼睑上微微灼热的温度。
他缄默不言。你问,为什么从来不对我说一句话?如果他从来没有回答过,你不知道为什么认为这一次会有奇迹出现。
不过如果你没记错,空气是波动了一下的。
一点点小小的反应就足够了。
只是你记错了,空气静止,只有你在波动。绿山坡上躺着一个女孩,周边的村民将你抬进诊所。
一只手在你身上摸来摸去,你只是不知道那口中念念的都是些什么词。
囚禁在黑暗中是最苍白的死亡。
就像隔壁的邻家女孩每次都问你要不要一支烟一样。
有人对你说,你的幸福,在别人眼里。
你对太阳说,我的幸福,在你心里。
可是你醒来仍然在四壁灰暗的屋宇中胡思乱想。
黑暗像是一口枯井,你深深地陷了进去,抬头看见树藤枝蔓过你的头顶,遮住天空。
你好努力好努力抓住光的最后一扇裙摆。
可是他那么敏捷地在你手腕上转了一圈逃掉。
那晚你有了这样的一场对话。
你妈说,如果你爱我就不要离开这个家。
你说,如果你爱我就放我走吧。
——你要去哪里?
——追逐落日。
你终于踏出了家门,或许是从那一刻才开始明白。
错乱的步伐追不上光明的前方。断了线的风筝再也飞不起。
你无法直视头前的太阳神,因为你已失去心里的阳光。
于是,你转身迈向了与阳光相反的路途,永久吧这份渴望埋在心里。
或许你会成为太阳光线里最渺小的微尘。但风吹不走你。
太阳会记得你么?
如果有一天这个太阳系没有你了,你也是存在过的啊,你也是一直存在的啊。
那些行走在光明中的人恍伤了眼睛,她们是看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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