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边的金银花又开了1200字
我站在路前,那回家的路显得又陌生又熟悉。
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草地,那路上的草快与我的短靴并齐。黄角树与桂树间布满了蜘蛛网,上面的蜘蛛绿油油的,就像那洗衣台上的青苔。
我往前走,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无论是脚下还是身前。
记忆愈来愈清晰了,我仿佛看见奶奶在洗衣台上洗衣服,爷爷在墙角摘菜。
哦,那面墙,碧绿的青苔和棕褐的红砖交相辉映,我的记忆匣子被打开,仿佛有道光直射出来,整个世界变得清晰明朗。
还记得小时候那里本没有墙。我们和隔壁很相好。我路过总与他们打招呼,他们有时也给我些麻花,糖什么的。春天,一起采春踏青祭祖,青山为伴,绿水为依。闻着那淡淡的花香,看那坟头缕缕青烟飘起,心中沉静,坦然。夏天,夜晚没了太阳,那鸡冠花还是红的那样耀眼,一样带着火热的气息。大家在院里纳凉,吃西瓜,两家子人还得吃不少西瓜呢。也不清楚是谁家的,只管吃便是了。秋冬交际,骑摩托总是冷的,每次下车就感觉走了一遭冰箱,才拿出来解冻一样。隔壁有车,每次进城都来载我们。冬日里,天儿再冷,那车里总是暖和的。
只是有年春,那户人竟在两家交界处种了一排树,树间攀着金银花,像一堵青森森的绿墙。有缝隙,却让我觉得密不透风。
不知种树的缘由,只记得奶奶回来很生气。后来姐姐才告诉我,是有关分地的事,说是那户人很斤斤计较,量地时有意偏袒,想将我们的地占为己有。
姐姐还再三叮嘱我,路过时别打招呼了。我不懂,点头应允姐姐便是了。想着不过是少了些吃的罢了。
谁知,我们再没一同去祭过祖,奶奶铁青着脸,我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什么,每次踏青反觉着气氛沉闷,紧张了。
他们再没来载过我们,有次和奶奶上街卖菜,与他们的车撞了个正着。他们顿了一会儿,淡淡的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奶奶竟断然拒绝了。结果,我们背着背篼在公交车上挤了许久。
奶奶的作法,到现在也是为我所想不通的。
转眼间,夏秋交际,那树间坠满了花苞,有黄有白,甚是好看。
女孩难免爱花,我和姐姐便上前去摘。
透过那藤蔓,隔壁的看见了我们,姐姐停了手,我丝毫不认为有半点不妥,继续摘着。她过来了,一阵训斥,竟用了“偷”这种字眼。兴许是我生性爱哭,眼泪夺眶而出。姐姐不知所措,跑去叫了奶奶。她们吵了起来,奶奶嚷着赔她便是,可后来,他们没让我们赔花钱,反倒砌了一堵墙,把金银花框进了他家院子。
后来,我们一家都搬进了城。这家,便空了,败落成现在这样。
这次回来看看,本想找找有没有什么丢失的东西。可看见那蜘蛛网,就望而止步了。我心想,就算丢了什么,现在恐怕都化成灰了,走吧。
我路过隔壁,那女的盯着我,还是冲她笑了笑,以不至于太于尴尬。谁知她叫住我,说“这儿有些晒干的金银花,你爷爷爱吸烟,肺不好,你给捎些回去吧。”我谢绝了,“不用了,舅婆。”一种久违的感觉,好久没叫过她,舅婆。
原以为什么也找不到了,如此看来还是找到了些什么。这冬天真冷啊,可我仿佛看见他们家的金银花开了,或许,真的开了。我想那堵墙可以拆了,或许,已经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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