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泪迹1600字
我在这个病房里住了下来,并接受进一步的治疗。邻床是一个跟我同村的“一哥”,我们都姓陈,听爷爷说我们一个村差不多都是姓陈的,同属一个族,所以都有辈份可排。病友他那时已经十八岁了,但是辈份却比我小,他要叫我叔叔。我那时还小,并没有拿这当回事,他也没当回事。每次他都斜着眼,管我叫小毛孩。十八岁,该是一个撩逗青春的年纪,也是一个呼风唤雨结交“狐朋狗友”最威力无边的时候,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每当周末的时候,总会有一大帮朋友提着各种不知从何处搜集过来的包装鱼龙混杂的食品来探望他。然后,他们就一边吃一边天南地北地胡侃到很晚,直到清洁的阿婆或看门的老伯联手动用扫把等各种凶器来轰他们出去。现在,那些人的相貌我已经完全忘却,但其中一人却给我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这个人叫“阿鸡”,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小混混,经常有事没事的在外面打架,可他身材却是瘦骨嶙峋的,活像一只被挂在门口已经风干的烧鸡一般,他也是最常光顾我们病房的一个。每次他一进病房,我就会发现他脸上哪个部位又多了一块新胶布。
那群人在病房里最常讨论的不外乎三个话题:游戏、电视、女孩,说到精彩处,还不免一起傻乎乎的笑,而这时我也会经常忍不住插上一句,然后他们总是抛来这么一句话 :“还没断奶呢,搅和啥!” 每当这时,阿鸡却总是会撇开其他人走过来,拍拍我的脑袋,跟我聊起来。他说的那些话,我是半懂不懂,我能做的就是随着他说话的节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时有意无意地插上一句。或许是习惯问题,阿鸡说到兴奋处,便会“呼”的一声站起来,激情高昂地张开双臂,灵感爆发似的骂一句粗口。立刻,病房里众人的抱怨声连连 “小声点,小伙子!”、“喂!小鬼小点声,老子还要睡觉!”也许是众怒难犯,阿鸡坐了下来,开始细声细气地重新开始和我的闲聊,这时他说的话干净的不带一点脏字。不过没过多久,他又忍不住站了起来,骂了一句粗口,这时众人也不会再抱怨,取而代之的是齐刷刷飞来的好几只大小不同的拖鞋,而且只只命中阿鸡。
阿鸡经常提及一个女人,当他提起这个女人时,他的表情总是让我很害怕。他那双本来不大的眼睛里的愤怒、委屈和心酸一览无余。同时他眼里也蕴藏着另一种东西,我却一直看不出来。他对这个女人最常用的形容词就是“拜金、没良心”等。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阿鸡的母亲,她在阿鸡还小的时候就和他父亲离婚了,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阿鸡给我的印象如此深刻不仅是由于他的言行,更多的则是因为他的死。
阿鸡的死是很突然的,不像他曾经跟我描述的那般轰轰烈烈的吴宇森式的死法。我记得前一天,我们还在争论土豆是蒸着好吃还是炒着好吃;第二天,就没见到他了;第三天,就听到一哥在议论着阿鸡的死。他们都说阿鸡死得太惨了,死前也不会摆个好看的POSE。刚开始我还不太相信,因为在我眼中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死了,怎么一下子就突然死了。听说他是为了抄近道,悄悄从一个工地当中穿过去,结果被一块垂直下落的铁块击中天灵盖死了。又听说阿鸡的确死相很惨,天灵盖被砸开,脑浆都溅了出来,我都不忍再去想了。人有时就是这样,生前春风得意,极力张扬自己,死后却破败不堪。
后来他母亲听到他的死讯也来了。这个被阿鸡咒了不知多少遍的的女人扑在她儿子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泣不成声,母亲的泪与儿子的血混杂在一起,散发着令人心酸的味道,使得在场没有一个人去拉开这个女人,直到阿鸡的尸体被送进太平间。我想我现在终于知道阿鸡骂他母亲时眼里蕴藏着的另一种东西了。
我在医院的治疗期满了以后,提前离开了医院,这是我母亲提出来的。那天,母亲拉着我的手离开了病房。随着苍白的病房,苍白的墙壁在视线中渐渐消失,我发现妈妈的眼睛又红了……
一直到现在,我依然不喜欢再走进医院。因为,包括阿鸡在内的一些事情在我心里留下了太深的一道痕迹。同时我也不敢再去触碰那些敏感的地方。于是,我下意识地去尘封那些回忆,直到哪一天真正敢去面对,才把它取出,然后真正去理解她的含义,我想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真正长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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