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末日1600字
吴小要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日林,那是12月21日的一页,昨晚上她的字迹闻起来似乎还有墨香,缠绕着她的神经,驱散了她心底的雾霭。
上面留有稀落的笔迹“今天是末日了,做完这些事如果还没有死,那么安心地睡觉。”吴小要爬起来,不知明地感到脸上一阵痒,像是蚯蚓爬过留下痕迹,日光看起来那么冷,不过只要有太阳,她便不情愿去想这是最后那么一个早晨。
Z市是那么宁静的城市,像一个村庄,到处被高大的乔木覆盖。“2,把那二十元给那个乞丐,你一直都鄙弃的,永远躺在自行车棚外。”她把钱展开,不好意思地蹲下,直到与乞丐相平。“我叫小要。。。”乞丐头一抬,混浊的嗓音吓了她一跳。“我知道是你,那么。。。”小要正欲走,稍许的不解只让她停顿了几秒,之后便只剩下踏起的灰尘。
“还有好多事要做呢,这十二月的风,像劣质的剃须刀。”小要那样想着,不自觉地在寒风中已走了那么远,当她踩到第一脚竹叶时,便已知道进入了曾经的这个校园。那里有个人站在红旗台下,好像是校长什么的,拿着一本书。小要从后面绕过,不料那男人已发现,突然转身做了个鬼脸,把书递给了她。小要就那样站在冷淡的日光下。这时,从背后的家属区传来了做早饭和匆匆的关门声。小要站在那里读着一篇课文,她用最大的声音刺破了宁静,冬鸟惊起,伴着人们惊讶的目光,向上铺展开一阵聒噪,她太用力以至于忘了课文的标题,但还好,她喜欢这篇文章,黎明总算带进了温暖。“3,不管其他什么,去放声读一篇文章,我要给这儿留下我的声音。”
圆湖其实没那么圆,只不过它中心有一个圆形的岛,很小的时候那儿光秃秃的,后来,树长得有电线杆那么高。“4,游到圆湖的岛上,反正都要死了,看看上面到底有什么,如果有人,执行第五项。”小要脱掉臃肿的外套,把包里杂乱的钱丢在旁边,看着对面那些绿色的“电线杆”,一个冲刺就钻进了湖水。那已经分不清是寒冷抑或炽热了,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叫着反抗,眼睛疼得不敢睁开,扑腾的脚似乎被一群在水下寻猎的恶灵抓住,什么也填不了她大脑的空白,却正因为这样,身体自然的求生反应让她想起在遥远的曾经她游泳时的姿态。她向上一挺,深吸一口气,对冷空宣示她的无所畏惧。终于,她抓住岸岩,躺在那些杂草里,此时已近中午。“我该游回去弄点吃的,回去总归容易。”但她还是躺着,冬天的中午云朵流得那么慢,好像太阳无力去烤化这些硕大的冰块,贴在一块玻璃上,挤得到处是。
“5,如果有个人在岸上等着我,那么他肯定是爱我的,况且在末日。”小要在想这一点时林子里钻出一阵吵闹。吴小要回过神来一转头,只见一张红黄色的棉布向她盖来,是那种绣了很俗气却又很令人安心的花纹的被子。她没有躲避,因为这东西很暖和,况且他手里还提了一盒饭。雾气笼着他的手臂向上爬,她小心地抓住了,站起身来,然后对着他身后那一片油绿的“电线杆”说道:“一点都不像我想的那样,但我爱你。”
他们坐在船上,是他早已准备好的,小要看着夕阳渐沉,眼前这个看起来比她大20多30岁的男人似乎让太阳都感到一丝力量,还有那么一种倦意和坚持。波浪斑驳,小要站起来,觉得这个湖看起来像一只摆动鳞片的鱼,一深一浅地呼吸。
一年前,吴小要的父亲在医院精神科了解小要病情,并知道了为了不再刺激她自己需要成为一个演员,吴小要的记忆只有24个小时,而这奇怪的病又偏偏发作在今天。“难道我天天都得扮演一个乞丐,校长,还有什么。。。她爱的一个人?”“而且她还以为你死了。对了,你不本来就是她爱的一个人吗?”医生答道,这个男人一语凝塞。
“这是无限循环啊,我在她心中的痕迹就只一天了是吗?”
“不啊,对于她来说这就是永远了。”
吴小要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还没死,就一心向回去睡那么一觉,而吴小要爱的那个人,跟在她身后,这样日复一日在傍晚看着她的背影。他有点头晕,好像在不停倒带,又不停快进。或许当一个人生被确定,那个人每天的痕迹便烙下深刻的标记。
临睡前,小要又看了看那个日历,阴冷的日光灯下那儿明显有一处修改过的痕迹。2012年12月21日变成了2013年12月21日。下面贴有一张便条“女儿,我只希望你相信,每一天,你都给这个世界留下了痕迹。”
小要扯下了那张便条,放在手心,又一次,给她的一个世界末日留下一段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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