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宝贝1500字
我家有一只红色的保温瓶,形如圆桶,大小似八磅开水瓶,高度却不足水瓶的一半。别看它模样土气,曾经让我讨厌无比,但它却是我家的一件宝贝。
小时候,每隔十天半月,就看到妈妈在家里杀鸡或杀鸭。准确地讲,应该是宰鸡宰鸭。只见妈妈卷起衣袖,左手紧握鸡的双翅,把鸡按在菜板上,右手提着一把菜刀,嘴里不停吩咐我“站远些!站远些!”。
“咯咯。。。。。。咯”,鸡不停地叫,不停地蹬腿挣扎。妈妈把菜刀举得老高,然后深深地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嘣”的一声,一刀砍下去,鸡头掉在地上,带着两寸长的颈项。
无头的鸡,竟然从妈妈手里挣脱,没命还逃窜。鸡血溅在妈妈的脸上、衣服上,洒在地上,鲜红鲜红的。鸡毛纷纷扬扬,粘在妈妈头发上,身上,有的掉在地上。无头鸡逃了几步,骤然倒地,还在蹬腿扇翅,节奏由快变慢,再变成抽搐。地上一片狼藉。
锅里煮鸡的时候,我喜欢呆在屋里,围着锅转悠。锅里冒出热气,空气里弥漫着鸡肉的清香,特别诱人,勾得我的搀虫直在心里爬。等了很久很久,鸡肉总算煮熟了。
然而,妈妈忙乎半天,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那只保温瓶。我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妈妈取一只小碗,舀一只鸡腿给我。然后,妈妈把锅里的鸡肉连同汤一起,统统装进那只红色保温瓶,匆匆带出家门。保温瓶的肚皮真够大,一只一斤多的土鸡,竟然能全装下。
我嘟着小嘴跟在妈妈身后,走很远的路,陪妈妈把保温瓶送给妈妈的外婆。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已经不能下地走动,靠舅公一家人照顾。每次到她家,老人都躺在乱糟糟的床上,不时发出幽幽的呻吟。当老人看到那只红色保温瓶时,那张布满皱纹和忧虑的脸,却会立刻露出笑意来。
就这样,保温瓶送了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直到我十岁那年,妈妈才不再送保温瓶去了。因为93岁的老人,已经驾鹤仙去。妈妈把眼睛都哭肿了。我想,那只讨厌的保温瓶再也派不上用场了。可是,没过多久,妈妈又开始在家里,把一只鸡或一只鸭炖熟,又装进那只保温瓶,然后往外送。这是送给我的外婆的。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讨厌的保温瓶在我眼里变得亲切起来。终于有一天,我从妈妈手里接过了保温瓶。从此,人们常常看见我提着保温瓶,走在通往外婆家的小路上,轻轻地唱着快乐的歌。当外婆喜滋滋地打开保温瓶,热情招呼我一起吃的时候,我总是摇着头,微笑着告诉她:“家里还有呢!”
其实,我早就不吃鸡腿了,保温瓶里每次都能增加一只鸡腿,显得完美无缺。我已经长大,身高已经超过爸妈,强健的体魄无须滋补。我已经是杀鸡杀鸭的高手,下刀熟练而精准,为鸡鸭减去了许多痛苦。
每次杀鸡或杀鸭之前,我会用一只碗,装少许冷开水,放少许的盐,用来接血。清洗鸡鸭的内脏,也是我喜欢做的事。血旺烧汤,放些新鲜的菜叶,洒点葱花;杂碎炒芹菜,放点郫县豆瓣、泡椒泡姜,都是美味佳肴。
逢杀鸡或杀鸭那天,爸爸也很开心。他会倒二两散装白酒,乐哈哈地享受生活。在他看来,血旺汤与杂碎炒芹菜,就是很好的下酒菜。
“要是有点炒花生,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爸爸说。妈妈起身进厨房,笑嘻嘻的,端出一小碟早已炒好又藏起来的花生米,变魔术似的摆在爸爸面前。于是,爸爸更开心了。我也沾爸爸的光,吃几粒花生豆,真香!在我家,开心也会传染。只要有一人开心,全家人都会开心。
妈妈曾说,保温瓶与我有缘,与我同年同月同日来到我家。在我出生的那天,爸爸为了让住院的妈妈吃上温暖的饭菜,特意买了那只保温瓶。从此,它就成了我们家庭的一员。这些年来,我家长期依靠租房居住,记不清搬过多少次家。但每次搬家,都没忘记带上它。
经历了十五年的风雨,保温瓶鲜艳的色彩已经褪去,只依稀可见淡淡的红。别看它其貌不扬,也不值啥钱,但它独特的性能,却比金子更加珍贵。它不仅能让所盛之物保温,还能把温暖,留在妈妈的外婆心里,留在我的外婆心里,把亲情与快乐,留在我的家里。
亲情与快乐,常驻我家,是莫大的幸事。无论生活有多么艰难,无论冬天有多么寒冷,我和爸妈的心里,总是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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