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最后一起的日子1600字
“七七”是母亲离开我们一周年的日子。这几晚老是梦见母亲,醒来却身在异乡,清泪悄流,长夜难寐。夜起独立,掀帘朝着故乡的方向,扪心遥问:“妈,你在天堂还好吗?”反正醒着也是醒着,我打开了电脑,调出母亲的照片,看着母亲的照片,我的思绪拉到从前。
母亲患胃病好多年了。虽然坚持检查治疗,但是时好时坏。2004年9月末,诊断为胃癌,我们都傻了。医生建议我们给母亲做手术,我们好不容易说服了母亲,把送到了医院。那日,我在手术前的家属签字上,我颤抖着写上了自已的名字,像是在一个生命上勾画,然后交付给别人,我怎么想都有一种失落的空洞。此时此刻我多么想我交付的不是母亲的生命而是我自己的生命。可我无法选择,只有承受。
手术就要开始了。我和大哥陪着插着胃管和导管的母亲,走出病房,穿过走廊,走进手术室的大门。我的眼睛再次潮湿了。医生不准我进去,冷漠要关门,欲关上的门卡住了母亲和我的拉在一起的手。我的眼里立刻充溢着满满的泪水,但还是咬着嘴唇极力控制着自己。谁知道不争气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又咸又涩的感觉。我哽咽着说:“妈,别怕,我们等你。”透过玻璃门看见母亲似乎有些无助。我挤出一个笑脸,努力朝着母亲看过去。
手术是难熬的,母亲要做胃大切手术,时间相当长。我们在手术室门外,除了担心,还是担心。窗外下着雨,我就坐在窗前,有些冷的感觉。我坐立不安,紧咬着嘴巴,放在衣兜中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握在一起,眼巴巴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也从那门缝中硬挤了进去……我已等了三个小时,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病人从里面被推出,却不见自己的亲人。手术室的门每被推开一次,都会引起我的注意,我象被电击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把脖子伸展到极限,死盯着从门里出来的任何人员。
“27号。”母亲出来了,高高的吊瓶、嘴边的白沫、胸前的血衣、青冷的脸庞,因为麻药母亲不停的乱语。可是母亲一看见我们,就叫出了我们的名字,反复说着手术的感觉。晚上,麻药过效了,母亲疼得直叫,在昏迷中不时地说胡话。母亲好口渴,但是不能喝不能吃,我们就用棉签沾着开水打湿母亲的嘴唇。我和哥哥守在病床边,握着母亲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心理默默地祈祷着。后来母亲
说,她好象在艰难地走一段路,好黑好恐怖的一段路,后来就感觉到我们两兄弟来了,和她一起,她不怕了……
我们遵从医生,手术后要化疗。母亲不去。我说服了母亲,母亲最听我的,在她心目中我读书的多,懂的多。化疗是痛苦的:一是掉头发;二是药物反应,总是让吃什么吐什么。开始母亲不许我打扫,要自己挣扎着起来清理,她说怕脏了我们的手,说我的手是要做事,怕我染上“霉气”。每次吐了,母亲就象做错了事情似的,很歉疚地说:“好脏啊,看嘛,又要你弄哟。”我帮母亲清理的时候,母亲总要看着我,总喜欢说一句话:“钱有自有,儿要亲生。我有你们几姊妹真享福啊。可就得这样一个怪病哟。你看你,照顾我自己都瘦了,你出去洗个头,你看你,哪像一个工作同志哟。”
化疗护理要很细心。随时要看母亲输液的手,是否肿,因为输液时间太长,有漏液现象,就要立即处理;母亲输液很慢,也容易出状况,有时要输到深夜二点,就要等到那时候;由于输液多,母亲晚上上厕所的次数就多,母亲总是很小心地起来,怕惊醒我,但是我总要陪她,怕她摔着。最不好做的是怎样要母亲吃好,既要有营养,又要符合母亲的口味。我整天留在病房,几乎是寸步不离,陪母亲说话。现在想来,从我读书起到现在,恐怕在医院是我和母亲相处最长的时间了。
晚上,母亲睡熟了,我关掉日光灯,将床头灯朝上搬过去,怕影响母亲,然后静静地看着母亲睡熟的样子:母亲的脸带着淡淡的微笑,安详地闭着眼睛,仿佛梦见自己的病好了……她说过,她好了,一定要到我工作的地方来看看,病不好,她就不来,她怕影响我的工作……
母亲在病中仍然牵挂着我们,担心我们。母亲知道我有点急躁,每次出去办事,她总说:“小龙,你慢点。”记得有晚隔壁病房死了个人,晚上我起来上厕所,母亲也醒了,怕我一个人怕,硬要起来陪我一起去。很冷的天。我开玩笑说:“我是知识分子,还怕这些。”母亲坚持着,那静静而冷清的长廊,被我们浓浓的母子情点缀得好温馨。
大家都知道医院那些人那副嘴脸,冷冰冰、凶巴巴的。记得有次母亲要吐,一个护士刚好来换药,看见很不耐烦,说“快点”。我扶着母亲,轻轻拍着她的背,耐着性子叫护士等一下。护士就冲我叫:“这样脏,你叫我怎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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