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有感1600字
戊子年十二月二十一,逢集。这是我回家的第十六天,天天把精力放在四处奔波上,清晨醒来,突然感觉最远的地方就在身边,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哀。于是,决定去集上走走。
这个集市,生在乡村,不像城里那些商场,有着许多富丽堂皇的名字,它是没有名字的。它亦没有城里商场那种天天热热闹闹的福气,它只逢一、六。也就是说,只有农历一六挂尾的日子,它才有展示自己的舞台。平时,这条土街,像极了夕阳中盼归的老人,冷清至极。
吃过早饭,收拾停当,出发。
集市离家并不远,只有二里多地,翻过家东边一座小石桥后走不久便能到。路边,那些久违了的枯死掉的蒿草、不知被什麽东西撞去了一角的土墙、那棵歪脖子的老树、树下早已闲置不用的碾盘、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小石桥,都感觉是那么的亲切熟悉。我不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但我留恋每一处我生活过的地方。这不是我的故乡,或许我们一家在这里,真的是个过客。但这里曾有我的童年,这里曾有我几年的生活,因着这份熟悉亲切的感情,我便热爱这片土地。
走近小河的时候,我一眼便望见了那缺了许多石口的并不太高的河堤。我想都没想,抬脚便迈了上去,习惯性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的妈妈。这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动作,一下子唤起了我童年的记忆,小时候每每爬上这个河堤,必定会偷偷的看妈妈一眼,因为怕她喊我下来。在她眼里,那窄窄的河堤,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意味着挑战,更意味着危险。我走了几步,妈妈没有喊我下来。我又走了几步,便乖乖的自己下来了,因为我意识到,我不再是昔日那个六岁的孩童,现在的我,过完春节,便已是弱冠之年。童年,就像小河里的水,一去不复返,不能重得,空留记忆。
过了小石桥,突然想起了老辈人讲过的故事:那个小集市,原本是在河岸上的,因为夏天雨季时老是涨水,便搬到了现在几百米外的土街上。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几乎没有人记得这些了,更几乎没有人在乎这些了。也许只有我还在为小集操心:现在在乡人眼里依旧辉煌的它,会不会偶尔惦记那在河岸的老家?等河水干涸了,它还会不会搬回去呢?我呢?
或许是因为靠近年关的缘故,四邻八乡的乡亲都来办年货,小集显得比平时格外热闹。除了平时的瓜果蔬菜、柴米油盐、针头线脑、锅碗瓢盆、鞋帽棉袜,还竖起了几个卖衣服的高架子。修鞋的老伯依旧在忙活,脸上的皱纹依旧那么深,我在他的鞋摊旁蹲了一会儿,期间他在换线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了一下。忘不了那次,他给我的鞋细心的上了胶,分文未取,当时,我也是像刚才那样朝他笑了一下。要知道,在乡下,“谢谢”二字是说不出口的,也是不实用的。
耳边是嘈杂的讨价还价的声音,为了一只苹果、一个鸡蛋或是一毛钱,她们也要争论上大半天。以前总是特别鄙视那些村妇们斤斤计较的嘴脸,现在却释然了。琴棋书画诗酒花是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亦是一种生活,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有什么资格去鄙视别人呢?
遇见很多半生不熟的人,他们都向我打招呼,寒暄着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放了多少天假之类的,心里很是温暖。也遇见了几个同样放了假的同学,彼此闲聊了几句,张苹说她家杀了一头猪,非要扯我去家里吃饭,很开心。
花一块银子买了一点菠萝,刚要吃的时候想起了晓莉对我说过的话:“肾不好,不能吃南方水果,最爱的菠萝也千万不能吃。”于是笑笑,重新包好,放回篮子里去。
钱包里还有二十块银子,避开妈妈,购得二十斤芹菜。卖菜的大伯耐心的用稻草绳帮我捆好,末了,又给我添了几棵,我没有推辞,不是想占小便宜,而是不想驳了大伯的那份心意,伤了那份淳朴。
扛着大捆的芹菜往回走,突然从心底里羡慕起这种平淡的生活。
又经小河,河里的冰此时已经化开。哗哗的河水让我记起了那句农谚:“三九开了河,明年吃馍馍。”愿我亲爱的乡亲们,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二十斤芹菜,估计能吃到过年了,呵呵。
扛在肩上,觉得沉甸甸的,但我乐意,因为这是我今天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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