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日夏季2400字
惊鸿中的一瞥,火光电石般的瞬间,在匆忙向前的担架上,那个脸白的像纸的女孩儿,眼睛紧紧的闭着,并非血淋淋的场面。在护士和医生少有的认真里,他读到了危险,还有她旁边的两个便装的人眼里的恐惧。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那么清澈与纯粹,就像时常入梦的女神那样圣洁。称不上漂亮,就是那种纯净,温柔,即使现在如此的憔悴,微微皱起的眉头,看起来很痛苦。并不纤秀的手指,轻轻伏在胸口,胸前那片衣料,褶起。是怎样的痛苦,为何降临到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儿身上。
当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他眼里有种湿湿的他不熟悉的东西。扬起头,,这种液体不属于他。因为他是周飞,坚强到不懂得流泪的周飞,可以在球场挥汗如雨的周飞。他怎么会为一个陌生的病危女孩儿流泪。于是他忽略了自己眼中水一般的东西。
周飞不常来医院,这次是绝对的偶然,队友受伤,遇到她。鬼使神差,让他关注这个女孩儿的一切,他忘了,那纯净的脸,微微皱起的眉头,什么刺痛他的心。几时变得如此脆弱,不敢接近,怕那种死亡的恐惧。
若叶,林若叶,超不真实的名字,在床头卡上那么清晰,年龄,16岁,病因是心肌主动脉阻塞。随时会死亡,所有人都放弃了治疗。她醒了,医院的消毒水和抗生素的味道充溢在空气里。静静的她靠在浅蓝的窗帘旁,安静,很安静,安静到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小说里面主人公有心脏病,仿佛都特别神圣,那种戛然而止的节奏,已经不够刺激了。可是看着她的的脸庞。使他感到很害怕,害怕看到那双忧郁的眼睛,突然合上,害怕这个仅仅知道名字的女孩儿突然离开。
周飞,爱上这个不知何时死亡的女孩儿。一直不相信有人可以坦然接受死亡,看着若叶抱膝坐在床上,她周围的床单没有一点褶皱,让人怀疑他是怎么上去的。眼中的迷茫与无助,让周飞很想珍惜眼前这个叫若叶的女孩儿。
徘徊在病房前,此时的若叶已要轮椅来支持。他的表白已经被拒绝N次,却仍然不愿意放弃。
你知道吗?若叶的声音在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飘荡。我进医院那天正好是夏至。这是若叶第一次和周飞说拒绝以外的话。夏至,那代表什么?那天我就看到你了,我很喜欢夏天,那种真正的夏天,只有夏至到了,才是真正的夏天。坐在足球场,要最好的位置。若叶的脸色很差。
轮椅的轮子轻碾过如荫的球场,空空荡荡,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最好的位置吧?周飞拼命的射门,仿佛生命都揉进球里,大汗淋漓的回到若叶身边,若叶用手帕轻拭他头上的汗水。
若叶的眼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晶莹剔透,是若叶独有的还是所有眼泪都如此美丽?
如果爱我就让我在你生命里留下点什么,好吗?伴着身体轻微的喘,周飞拉起若叶的手。不要孤独的走。若叶轻轻撑起身体,很费力,把自己放在周飞结实的手臂里。这是夏至后最有安全感的时候。不要在冰冷里封闭自己,让自己自私一次。无论怎么样,在一起才才是真爱。
若叶轻轻靠在周飞肩头,你说我会不会像小说那样,离奇的活过来呢?若叶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期待那不可能的奇迹出现。会的,周飞没有犹豫。可是若叶感到他脸上落下来那沉重的水滴。若叶上次离开医院,让很多人担心,周飞就在若叶的窗子下踢球,然后飞快的跑上楼。在若叶的微笑里,装做很疲惫,等待若叶的手帕来擦汗。
星星出现的时候,若叶放了一首歌,那轻柔却有力的声音,并不矛盾的柔和在夜色里,是个好天气,星星密集的亮着。若叶似乎在自言自语,传说中,古代君王就会在天上看着他的子民。所有的天使都会变成星星。这首歌叫Circle of Life,也就是生生不息。
的确,若叶是天使,会变成星星的天使。怅然美丽,若叶的情况越来越糟。着已经是若叶进医院的第十一天了。药物也只是医生所谓的尽力而已。若叶很害怕,一直拉着周飞的手,手心的汗水可以感到她无时无刻不在紧张。
在第十二天的时候,突然失声痛哭。周飞,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那种痛苦是什么?没有亲历过的人绝体会不到。周飞替她放了那曲Circle of Life,在很平静的医院里回荡着。
In the Circle of Life
It's the wheel of fortune
It's the leap of faith
It's the band of hope
Till we find our place
On the path unwinding
In the Circle, the Circle of Life
Some of us fall by the wayside
And some of us soar to the stars
And some of us sail through our troubles
And some have to live with the scars
There's far too much to take in here
More to find than can ever be found
But the sun rolling high
Through the sapphire sky
Keeps the great and small on the endless round
很寂寞的声音,周飞不忍,也不敢离开若叶一小会儿。若叶这天的情况出奇的好,他换了一套衣服,说不喜欢医院的病服。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但是她的精神让人安慰。
我想明天和你去看你和队友踢球,若叶的要求周飞从来都是来着不拒,这次也不例外。
若叶很友好的和周飞的队友握手。私下,大家问周飞,这么优秀漂亮的他,为什么爱上一个快要死的人,而且是真这么普通的女孩儿。周飞没有说什么,把耳机放在若叶的耳朵里,还是那曲Circle of Life。若叶微笑,周飞轻吻一下她的脸颊,若叶的脸顿时绯红,很好看,我爱你,等我。若叶轻轻的笑着,在周飞脸上还一吻,我也爱你,等你。
那次练球有种奇怪的感觉,太阳很柔和,不象平时那么毒,就像初春那样温柔。若叶的微笑比任何东西都耀眼,突然,若叶的手从轮椅上垂下。周飞楞住,朝他传来的球,滚在脚下。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寂静,他突然觉得跑的在快也及不上心的速度。并不遥远的距离,让他觉得就是生与死那么不可思议的遥远。耳机里的Circle of Life依旧没有止歇。而若叶的美丽,就像夕阳那样,在着一瞬爆发。
夏至后的第十三日,结束了。那简单纯粹的脸,突然美丽。十三日的美丽,忧郁,爱恋,很简单的刻在周飞心里。明明知道结局,明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为什么还有被撕裂的感觉,这么决绝的离开,为什么不等我。
泪如泉涌。
夏至后的十三日的美丽,轻轻的释放,夏天,也奇异的结束。叶子泛黄,泠泠飘落。深深吸一口气,夏天为若叶结束。
夏天,周飞在球场踢球,听Circle of Life,看星星,想着若叶。从没有忘记过十三日的美丽,没有后悔,只有十三日的夏季。
——送给阿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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