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嘘嘻,隐士1000字
清粼粼的濮水岸上,一个垂钓的身影佝偻着,管他身后迎来的是什么“以国事相累”,回送的只一个“持竿不顾”,只一句“愿曳尾于涂中”……
南山的东篱下,一个菊丛中的身影,在山水的清新中洗涤自己“误落尘网”而尘封的心灵,任陋室中的无弦琴空置,唱一句“能识琴中韵,何劳弦上声”……
诸葛孔明曰:“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那粗茶淡饭中的冰清玉洁,那孤寂中的孑然尘上,在乱世的躁动中留下了怎样一笔飞白……
“欲回天地入扁舟”由是便成了多少社稷之臣追求的境界,权士与隐士相结合由此化为了中华文化的一类典型。然而,谈山水之乐者,未必真得山水之乐;厌名利之谈者,未必尽忘名利之情。故能在动荡尘嚣中站起来离开君王宝座,在潦倒与气节的选择中平静地墨守“不食周粟”决心的伯夷、叔仲是少的;在狭小茅庐中心怀天下,从容间,让风云变化不过掌中羽扇一摇的卧龙先生是少的;在“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落魄中叹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少陵野老是少的;在病痛中,痴痴追随着左迁的苏轼的巢谷是少的。山水玄谈对那些“神情不关山水”的人来说,不过是小小的点缀。在多少王孙公子看来,贾宝玉“中乡魁而却尘缘”,挥一挥衣袖的超脱,不过一个“痴傻”;对多少仕途得意者而言,看风来影疏,雁渡寒潭,学学“梅妻鹤子”,充半个林靖和很得宜;于多少金榜无缘人之心,吐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露一番不屑的清高最佳。孰不知名利纷扰,无心留恋于仰望星空流云,此时富有也是贫贱;衣冠楚楚,风流倜傥只为迎合世俗的眼光,此时伟岸也是卑贱。只叹魏晋已逝,阮籍不再。所谓的潘岳、陈继儒不过皆是如此的“半面人”罢了。什么“心缠机务而咏皋壤”,什么“翩然一只云间鹤,飞来飞去宰相衙”。
呵!
所谓剑是武士的资本,权是政客的资本,钱是商人的资本,那么,隐士的资本便是松雪浮云,泉石清流。这资本让他们“读《易》晓窗前,丹砂研松间之露。谈经午案,宝磬宣竹下之风”;让他们胸中成秋空霁海,陋室化石室丹丘;让他们“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叶落;去流无意,漫岁随天外风卷云舒”。
这资本造就了一份心如不系之舟,一任流行坎止的坦荡。
水静则清,万物可以照其影,人心亦是如此。当喧嚣沉寂,心海的沉渣便一起沉淀下去。如此造就的那一份份健全的人格便如青墨沉在时光的流里,淡淡化开去,好似玻璃背后附着的银,让那一泓清水有了沉稳的底色,幻作一方明鉴,渐渐闪亮起来……
噫嘘嘻,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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