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未留痕(转载)3000字
我什么都没有 我摊开了双手 予取予求直到你想自由 痛苦的时候我不会闪躲
就像树叶甘心为春风吹落
只是简简单单的爱过
我还是我
简简单单的伤过
就不算白活
简简单单的疯过
被梦带走
当故事结束之后
心也喜欢一个人寂寞
未留痕的已知,却在不温不火的季节里烧穿了他的心。
寂寞的开始,孤单的结局。早已知晓的不是结尾的结尾。
断了码的孤独。
痕留。未知。
清晨,时针同秒针交集在七与八之间,发出咯的一声钝响。
一双修长的手滑过琴键间的距离。突出的骨节,尖尖略带圆润的指尖,指节伸展时,光线滑过指廓落入滑节处凹陷的褶皱,指部的纹路清晰得毫发毕现。
看起来就应是一双灵气洋溢的手。
音乐曳然而止。他起身,静坐时覆没在身上的尘土纷纷扬扬地落下,铺了一地板的孤单。
朝阳散开的光芒浮动出清晨的恬淡。身后左侧30度的窗外,暖色调的光线衬起他的脸,不是很大的眼睛,略显尖锐的棱角,却带着一种不经雕琢的自然,颇为稚气的娃娃脸。浸染了些微忧郁的神色。
他的左手抬起,空气里漾开四散的波纹。
微微地,有风从指间的间隙里穿过。
步伐展开,光线折断在他的身上。折裂、散开、延长……不断前行的步调,不断地散裂继而又延续的光路。撞在他的身上时穿透了薄薄的衣物,渗入皮肤融入血液,既而发出一种极难让人觉察到的细微动静。
??---,??---。
像糖块落入滚水中的声调。
早晨七点五十三分,他戴上耳机穿上外套走出家门。
站在门外,耳中沸腾着吵闹的摇滚,他轻轻地带上门。
“咯----”锁落入锁孔咬合时发出细微的声响。原本屋内浮浮沉沉的烟尘在这声轻响中丧失了所有的浮力,悠悠然地相继覆在地板上。
寻南路上,某一小巷深处。
Tearly平静地对她说出那两个字。他说,烟罗,我们还是分手吧。
没有停顿,没有惋惜,甚至带有那么几许的不耐烦。
她在那几秒的分手告别中失去了语言。等到回过神时,Tearly和她已然无言相视了好几分钟。她很清楚地感觉得到,Tearly在等她离开。
她假装沉静地看了他三秒,既而一字一顿地说,Tearly,你他妈的是个孬种。然后,她提起包,恶狠狠地冲出他的家,边走边回头骂,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这么大本事……我们走着瞧。
铁丝网门拉开的那一瞬间,清晨的凉风拂面而来。她的发梢打了几个转,扬起在鼓动的微风里。
她守了三年的男友Tearly,终究在他的乐队演出的酒吧里,被弄丢了。
她怒气冲冲地拐出小巷,七八点钟的寻南路,人潮汹涌得像马蜂窝。粗手粗脚的不经意间,她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一个人。侧过脸去的时候,瞥见的是一个大男生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她也用相同的眼神回视,只是眼神中明显地比他多了怨愤。
细眼,稚气,背包,带着庞大的耳机。
她的心里有几丝好笑,毕竟这年头,听CD带这么大耳机上街的几乎是绝种的。她近乎幸灾乐祸地冲他吼,看什么看,走路不长眼的。然后类似于拖动物一样地把他拖了过去。
她恨恨地想,今天让你碰上我,算你倒霉。
走,我要好好地和你算账。她冲他一脸怒气地喊,随手把他拖进了街边的一家餐厅里。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的脸,任由她把自己摁在了椅子上。
正在郁闷,但突然听到她一改刚才凶暴的脾气温柔地对他说,我请你吃早餐吧。
他嗖地被她吓出一身冷汗。
她打了一个响指,很娴熟地说,Waiter,一瓶上好的红酒,一份早餐,趁热。
他坐在她的对面,觉得这个女的八成有神经病。
东西摆上餐桌时显得极为不伦不类。
他的耳边架着耳机,穿T恤和薄外套,手边的是冒着袅袅雾气的豆浆,嘴里啃着层式蛋糕。耳膜里喧闹不止,他的头随着节奏点出有劲度的旋律。
她的身边放着皮夹,穿及膝短裙和毛皮大衣,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红色质感通透的一种液体,带着适度的酒精,咽入胃里的时候,会有微弱的灼热感,既而体温就会慢慢地上升到原来的温度。
她端起高脚杯啜了一口酒。杯子倾斜,失去了液体的杯壁润着一层淡淡的胭脂色的余留。于某一瞬间始从四方八面裂开,然后不留痕迹。玻璃纯粹的透明里滤下了光线的回路,千回百转之后,在杯底的脚托里淀下了一颗银色的光,灼灼地烫进人的眼里,烫开心上某处难愈的疤。
日久的痛,长年的伤,撕开尖锐的裹覆。
她隔着豆浆冒上的一层热气看着他,单纯的笑,浅浅的酒窝,旋出淡淡的轮廓。她起身,十指伸展,轻巧地取下了他戴在耳上的耳机。然后,微笑弥荡。
带上他的耳机的时候她的右眼皮频繁地跳了几下。身体里的骨骼“苏----”地断开。是很热闹的摇滚,像Tearly的架子鼓敲开的鼓点。每一声砸出闷闷的响。
她的身体轻轻地打着节拍。他抬起头时看到的是她微微舒展的眉,以及有些迷蒙的眼神。他以为她喜欢他的音乐,露出好看的酒窝。她回过神时看到他是这种表情,愣了几秒,既而春暖花开般地微笑。
她取下耳机,小心地握在手里,头半伏着餐桌,手指落到餐桌的某一角落,有着略微的残留的体温,她直直地望向他的眸,看他嘴里塞满了东西,鼓着腮帮疑惑地看着自己。清澈的眼神,像曾经的Tearly。
她俯过身去,向右微微地侧过脸,眼角偷瞥到他的表情,神态惊愕,嘴里嚼着东西吞咽不得,她有了微微的笑意。她靠近他,他的神情有点手足无措,鼓了鼓劲后,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咕嗵,食物滑进食道里时有某种响声,他自觉像吞了块石头。她慢慢地再靠近,瞄到他处在傻傻的鄂然中,惊惶失措里左手往嘴里递上了蛋糕,他条件反射似的咬了一口,食不知味地嚼。她还是靠近,他感觉到她近在咫尺的呼吸,热的气流拂过耳根的时候,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的发上带着软软的发香,扫着他的肩,慌乱里,刚准备下咽的蛋糕竟卡在了喉咙里,他手忙脚乱地拿起手边的豆浆,猛啜了一口,可却又在情急里呛着了。
她终于看不下去了,在他的肩上噗地笑了出来,把头挪开了一点。
然后,她伸出右手,拂上他的嘴角,帮他揩去了嘴角溢出的豆浆。
他惊得杵在原地,红色的轮廓从鼻侧烧至颈后,眼中的视线像失了明般地滞留,可却明显显地夹带着银闪闪的光泽。
他的唇微启,里面的虎牙贼贼地冒出尖尖的棱角,透出讶异的色泽。
他的心跳早已乱了节奏,硬生生地破了三秒的空白。
虽是夏日,但他却感觉到春光明媚得铺天盖地。耀眼的碎片落在肩上时,居然被外套柔软的棉质弹起,继而落到地面。
他睁着眼睛,在三四秒的空洞里做了一个简短的梦,梦见一只青蛙跳入水中,然后,在水的另一岸出现的,居然是骑着白马的王子。
看见他傻傻的空洞的眼神,她笑了。
像恶作剧得逞似的,她笑得很骄傲。光线凝聚在她的眉间,无限柔媚。
离开餐厅后,他们没有说再见便分道扬镳了。
也许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和今天那个被自己戏弄过的他再见。但他是想的,所以他一直一步三回头。
可却终究没有下一步。
斜阳中他能够看到他踩着她的影子。
很决裂地向东走着,与他相反的方向。
只要她一回头,他便能通过影子感受到,可他就算扭断脖子踢断腿,她却怎么也看不到,因为他的影子在更远的前方。
追及问题,却不可能相遇。
某天黄昏,斜阳拉出很漂亮的弧线。
晚风中浮动柠檬微涩的暗香。
他揉揉疲惫的眼睛,刚上完三节课,眼睛疲倦得很。当手从眼角移开,光线重新汇入视网膜时,他的大脑皮层微微地兴奋了一下。
他又看到了那个他忘不掉的身影,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同他第一次看到她时一样。他轻轻地笑了起来,眼睛里闪出柔和的光。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地越迈越大,越迈越快。
当他看着她消失在距离他百米远的酒吧的时候,他的脚步有所放缓,他微微地皱了皱眉。
她很愤怒地撞开酒吧的玻璃门,门边的侍者很惊恐地往后退了退。
虽然是初夏,天气已经逐渐转暖。
但当她撞开玻璃门时,手背与门上玻璃的接触仍是让她感觉到了某种寒冷。彻骨地透入心脏深处。
那是Tearly乐队所在的酒吧。
她是来实现她的话的,来看看Tearly的新欢。
她到的时候Tearly正在舞台上敲着鼓点。一声一声清脆的鼓点,像极了那天他对她说出分手的字句。
锉骨扬灰她都记得。
不知不觉,她的眼角开始湿润。
可她的眼光却在某一瞬间变得尖锐无比。
Tearly完成了他演奏,从舞台上走下来。
灯光从他身上褪下,他从光芒里走出来。
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似乎他还是她的王子,生活不曾有过改变。
可她看见他向黑暗的角落里走过去,黑暗中她能嗅到那个角落里CD香水的气息,而他的眼眸,在明灭不定的酒吧灯火里盛满了眷恋和笑意,眼神看向那个黑暗的角落,被吸入那团深不可测的黑暗中。
黑暗里,那个叫Rainta的女人很媚惑地笑。
她曾经的王子,她的Tearly,奋不顾身地走向她,捧起她的脸,坚定地吻下去,丝毫没有觉察不远处她的悲伤。
她怨恨地冲向他们,用力地把那个叫Rainta的女人推开,她听到她倒在地上的时候发出的呻吟,然后他很心疼地看着她。
她不管,她只要Tearly能够回到她身边,其他的她都不想管。
她捧住他的脸,对上他的眼,却被他愤怒地推开。身体撞在身后的柱子上时发出很生脆的声音。
有骨骼同砖泥相撞的声响。
也有她胸腔中的某样东西碎裂的声响。
眼角开始闪出钻石的光芒。
他很愤恨地冲她喊,闵烟罗,你有没有闹够,我都说了对你已经没感觉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眼里满是厌恶。
没有她曾熟悉的眷顾。
那是她的王子吗?她很疑惑地想,为什么她的王子骑上白马去找别的公主了呢?
她转身,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迈开步调前她看见他用他曾看过她的眼神扶起地上的Rainta,满脸的疼惜。
她不忍再看下去,侧过身向门口冲去。
撞开门的时候她看到门口徘徊的他。
还是那张略显稚气的娃娃脸。
他看到她,不由得展开笑脸,原本浮留在脸上的光线从嘴角浅浅的酒窝里掉进去,烘出很温柔的表情。
她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从他的右侧直接绕开。
她绕过他的时候,他的笑容卡在了空气里,用一种很僵硬的姿态。他觉得很奇怪,她的心情似乎总是不好。
他很条件反射地跟了上去,带着一脸狐疑的表情。
她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
于是呼地一转身,冲他凶神恶煞地吼:
你到底想怎么样?
吼完回过头时,她突然间想起酒吧里Tearly也曾对她喊过类似的话,他问她还想怎么样,他居然问她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找回我弄丢的那个王子。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找回我弄丢的那个Tearly,而已。
她想着,打开手中红酒的瓶盖。
硬质塑料的封口,很结实,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地打开。右手手心早已是火辣辣的痛,她却连头也没低一下。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小巫见大巫。
右手撵紧红酒的瓶颈,一仰头,再刺鼻的酒精便渠贯而下。灌得嘴角液体四溢。
一低头,她用手背擦掉嘴角落下的酒精,眼眶里外溢的液体也泉流而下。
这还真是奇怪呢,酒精刚喝到身体里,却从眼睛里跑出来了,她很好笑地想。
他站在离她十米远的街头,被她的一吼楞在原地,看着她举杯仰头又低头,反反复复地问自己一个问题,我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怎么样,想怎么样……
看着她慢慢地走远,他却一如阳光明媚地笑了。
他笑着快步跟上去。
我不想怎么样,只想让你快乐。
他的左胸房里响荡起这么一句话。
等到他追上她时,他看到她泪光闪闪地望着他。
片刻之后,她婉然地对他说,有空吗?
然后不等他回答,她说,陪我去走走吧。
他点点头。
于是,她在前,他跟在身后,相隔了一米的距离。
风鼓起她的短风衣,衣角烈烈地响动。
小的发卷吹散在日暮的黄昏里。
她站在江岸上,很窄的堤,澎湃的江水。
一潮一波,拍散了岸边她的笑。
她不时地回头,对着他很开心地笑。笑里假装的坚强,他其实读得一清一楚。但她却以为他不懂。
她张开手臂,撑开身体,自在悠然地笑着,走着。却全然看不见身后的他双手僵硬地维持着一个保护她的姿势。
他身上的蓝色短T恤,滑过一连串柔软的线条。温柔虚幻的色彩,溶入暮色橙红的光芒里,化开很迷蒙的色调。
他看着她的身影愈显不稳,听着近在咫尺的笑声愈来愈悲怆。不由自主中,他的双臂从她的身后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腰。
她微微地颦了颦眉,但以为他只是和她闹着玩。可腰间施加的力度却似乎越来越大。她稍稍地一侧头,瞥见他紧锁的眉头,看到他手上的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显出苍白的轮廓。
直至如今,她才似乎明白了自己于他的重要性。于隐隐约约中,她能明显地猜到那一个拥抱所替代的全部言语。
但她不要。她的心里是如此所想,我不稀罕。
所以她猛地侧身用力地推开了他。
他的重心一个不稳,在原地后退了许多步,固执地看着她。
她的眼中盛满泪光,直视他的眸。既而,侧身一闪,擦过他的右肩,从他的身边消失。
他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只是,用他的背影,送她离开。
他很清楚,缘分的绳线,已经在他的手心断开。
后来,当他坐在餐厅对面的广场台阶上吃着那种令他无法忘怀的层式蛋糕的时候,他的心脏里,似乎有某种东西的跳动。
卟----卟----
是他的心脏里敲开的鼓点。
也是他的手指关节上砸落的液体。
有点暖的温度,却很快地转为冰冷。
再后来,他坐在他的那架白色三角钢琴前。指尖温柔地抚上琴键,散出动听的旋律。
心底的悲伤浩浩荡荡。
这首他为她而写的歌,就叫《简简单单》。
他只是想要对她说,
“当故事结束之后,
心也喜欢一个人寂寞。”
“你不是问我到底想怎么样吗?
我不想怎么样,只想让你快乐。”
这几句话,他,始终,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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