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征文:回到过去,然后相依2200字
都说放假之后去旅游,舒缓精力匮乏的身心,驻足观光于名山大川,捕捉时间流水流淌于清泉石上的温柔,我并没有跟着效仿,家里的人习惯把灵魂安顿于工作之上,在办公室里清浅地打发肆意奔走的光阴,而我却一个人呆在家里,细数着写字台上的右上角跳转有序的指针,在安静时光扩张一圈又一圈寂寞的幅度,金鱼被透明的玻璃缸隔离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安好岁月,它只是时而悠然浮出水面,轻声慰安着周遭的孤寂冷漠。
在与一个人相处几天之后,我要决定回到故乡去度过这个暑假,因为我的执意,那份铿锵有力的理由,因为我告诉爸爸妈妈:我想体验生活,如此简单又笨拙的理由,覆水难收的冲动提及让我自己都踉跄着晃动着缺乏坚定的意志。但是,我乐意将时间交付一定意义的过往,即使过程不具备太多动人的情节,只要能避开寂寞的包围,那样就很好。
准备了几件换洗的衣裤,带着清晨清和的阳光,我抵达在一个日光闹腾的午后,吃过奶奶做的午饭,我跟她闲聊起了家常,熟悉的谈吐细致了我的思想和情感,与城镇的生活做一次清晰而短暂决绝的切割。因为很久没有回家,我仿佛找到一种“去时陌上花似锦,今日楼头柳又青”那般对简单细节的关照留恋,在轻柔顾盼之间流露着岁月无改清明淡定的淡淡喜悦。因为,小时候我出身在这里,这里的山水涵养我六年,尽管离家到城镇求学,之后每年寒暑假期都会作短暂的停留,时间不会超过一周,而这次,我却要史无前例地想要把整个夏天留住,镶嵌进岁光景周遭适应的生涯。不过,对于间隙意识里奔流出来的陌生,对于莫个不够安帖的生活细节,我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回家后的第二天,我跟着奶奶到田地里去采摘一些自家种的菜,走过那些细狭的小路,那里绵亘着从未休止过的记忆,儿时轻快的跫音渐远,但一帧帧向日葵的脸颊上还映照着多年以前笑靥,我跟着笑,因为我能看懂它盛放的意义。行过之处,到处都是绿色的梯田,几处粉嫩荷花轻绽妩媚的池塘,到了奶奶经营的田地,是在一座山上开垦出来的,我能够看见连绵起伏的青翠山峦,交替着永不干休的环抱,我体会着这一方水土的瑰丽饱满,回望坐落有致的院舍平房,在竹林的掩映下,几只浮水的鸭子说出这里安和清净不相惊扰的因由,我想,现代人提出要诗意地栖息,并且一直苦苦追寻的就应该是这样的一种氛围,我用手机拍下一幅幅轮廓恬淡的风景,有关于花鸟,有关于虫鸣,有关于整个夏天不由言说的秘密。我想起了余华的一句话:活着是为了生活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生活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安顿在这里,我们不需要平地高楼,因为,我们揽下一世的风月,沉沉睡在自给自足的生活里。所以,之后我偶尔向奶奶提到,等到秋凉,我把她接到城市去住的时候,她只是轻轻摇头告诉了这我一切,她爱着故乡千姿百态的物华风貌,一株田埂上长茎的野菊花,一颗青翠在已逝亲人坟头的野草,诸如此类。
因为天气炎热,农村有时候会停电,我独自在床上听着蛙虫的和鸣,用轻快的曲子试着隐去日间的喧嚣,因为老人家的火气很弱,自然而然不会和大热天计较得太多,摇着蒲扇在轻轻的摆动中慢慢睡去,我听见乡里人在庭院里聊天,一如多年前朱自清先生寻找心灵的归依一般,我起身走了出去,只不过,我寻找的是一个可供清谈的话题,跟他们谈话,谈到这些年村子的改变,我望望天,看见夜空里奔走的星辉,月光下暗淌的风水,我喜欢上每晚这样的谈吐,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努力回想,那些忘记的人名,那些流离的过往,都会在乡人热切的唇齿之间一一得到明丽的提点,我安心于一个个安静如处子安眠的夜晚,在山沟里,像一阵风带来的悄悄话,老房梁前衔泥燕捎来的温柔细语,因为留恋,我更感觉这比荷塘月色来得更静默安详,因为这里有我所怀念的人间烟火的质朴风韵。
玉米地成熟划清又一次农忙的起点,乡人们总选择在凉爽山风开道的清晨把玉米搬运回来,鸡鸣得不合时宜的早,而我也总是醒在一声声慵懒的狗吠声中,起身刷牙,缓慢恢复的意识提醒我昨晚蚊虫叮咬我的具体位置,我用从家里带回来的花露水轻轻揉搓,时间久了就适应了,毕竟从男孩长到男人,必当有所忍受,有所承载,吃过饭,家里的男人大部分趁着日头还没有伸出毒辣的火舌,还会去搬运几次,而女人们会用手或用刻齿的胶鞋板自制的“机器”剥落玉米,金黄的颗粒滚落在偌大的簸箕里,起初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清脆响亮,后来就重叠着沉稳的踏实厚重,一根根玉米芯子干净透露出健硕的骨骼,在空余时间,我也会帮着邻家一同坐着,看着电视,一边聊天,一边享受着老式红鹰牌电扇送来的不疾不徐的微风,看着饱满的玉米颗粒渐渐涨满簸箕,也渐渐看到日头西斜的背影。偶尔我会拿着破损的竹篙驱赶家禽和飞鸟靠近晒席里匀称铺满的玉米粒,尽管有时我会去赶走奶奶养的鸡,但是我得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于公于私,我心底安稳的自足。竹篙发出零碎的声响,像极了老年人轻微的告示,没有带上任何的批评的意味,只是在提点它们:走远点,听话。
转眼我的暑假生活就要结束了,也许我没有闻到空调把夏天调制成春天一样的味道,我也错过了暑假档期里电影院最火的几部电影,我脱离网络和很多朋友失去了短暂联系,但是,我在青山绿水间依傍着一种刻骨的温情相依,我向儿时在山头细数过的熟人眉眼一一照面,并且问好,他们向我笑笑,在邻家玩,他们总会像在我小时候,把家里自制的花生米塞满我的衣兜,我很满足,一直服帖当初明智得像天才一样作出的决定。我满足,我手心握住了整个夏天的阳光,细碎,温暖,质朴,永恒……
四川成都市双流县华阳镇锦江路399号四川文化产业职业学院高三:蒲?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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