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在脑海中的王婆婆1600字
文∕丹水情韵
从乡下回到城里,一般是在周末期间。而在这期间,就是再忙,我也要挤出时间,陪着家人去逛逛超市,看看鞋店。在嘻来嚷去的人群中,看那人们穿着的各色服饰、脚下蹬着的高档名牌皮鞋。时不时有戴着遮阳帽,宽边墨光眼镜的摩登女郎与你擦肩而过。空气中便留下了一阵奇香。正如人们常点赞的那种品牌香水味儿,永远的经典——香奈儿
有人说,拥有―香奈儿,一直是这个世纪女人的美丽梦想;有人说,在世纪末的今天,还有哪个品牌能得到一家三代:祖母、母亲、孙女的同时钟爱,那首先是―香奈儿。
香味随着摩登女郎人影的飘逝,也渐渐远去、远去。
然而,我并没多在意这些,使我久留心间的是刚才逛“鞋子王城”时,眼前呈现的,那摆着各种造型的鞋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声色夺人。看着这些,深深地触及着我的灵魂,使我的思绪放归到了久远久远的那个年代。
那是六十年代末期、七十年代初期,这个时期我们的国家仍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市场稳定,但是物资匮乏,人们追求的是能吃饱、有衣穿、不打赤脚就行了。
特别是在我们老家,把能穿上一双草鞋,感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追求的是实用。
草鞋在中国起源很早,历史久远。草鞋的编织材料各种各样,有稻草,有麦秸,玉米秸,鞋有系绳的,也有拖鞋。在以前,无论男女老幼凡下地干活,不分晴雨都穿草鞋。草鞋既利水,又透气,轻便,柔软,防滑,而且十分廉价。
曾记得老家那时的老刘家,人口多收入少,靠刘老爹打草鞋贴补家用。当时农村人几乎都穿草鞋,“布鞋是在进城或走亲戚时才穿的,出了城或办完事就要改换穿草鞋”,因此,打草鞋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家务,卖草鞋也是一项副业收入。几十年光阴流逝,老刘爹早已作古,但至今老辈人仍耳熟能详,这家人贫困潦倒的生活状况也是无人不知。热天滚墙角,冬天睡灶膛。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农村形势大变,农民富了,城里人也奔向小康,衣食住行条件大大改善。如今草鞋何处觅?只有在旅游商品橱窗里偶尔能见到。
编制草鞋的过程非常简单,只需一个木头架子,一颗铁钉,然后是几把干燥、秸秆直硬的稻草即可。刘老爹的草鞋比丹水河旁其他人等,一年中使用的时限会明显加长,原因绝不在于他的脚部容易出汗或者得了脚气,而是他实在没钱买鞋,家里没有女人,当然没有柔软布底的布鞋。
六十多岁的刘老爹多少有点驼背,喜欢拄着拐杖到处转悠,尤其喜欢赶集。常常是兜里没一分钱,去集上闻一闻炸糖糕或炸油条的滋味,然后欣欣而归。分田到户时,按人头每人一斗五升田,外加几小块旱地,他们家分到三斗田,全部是大儿子耕种,人老了,他也过了下田干活的年龄。听村里人说,这爷俩饭量皆奇大,没菜就饭,就是白饭也是人均两碗。
当时我还在农村时,住家不远住着一个老太太,姓王,据说解放前曾经是一个国民党军官的姨太太。曾经生过一个儿子,但后来儿子生病死了。后来经战乱与丈夫冲散,颠沛流离中与现任丈夫一起组成了家庭,但始终无儿无女。记得我妈妈在世时经常告诉我说,不要到王婆婆那儿淘气,她孤苦伶仃,没有亲属,无依无靠了。头上全是白花花头发,园园脸上布满世间沧桑的皱纹,特别是牙齿全脱落后,那上下嘴唇下凹,下吧尖尖的,说话时,特别有趣可爱,是一位慈眉善目,人见人爱的老人家。
记得在她家门楣上,有一个红色牌子,上面有三个字,“五保户”。她本来是可以靠政府供养过日子的。但她不顾年老体弱,还是靠自己劳动,编织草鞋、卖草鞋为生。从稻草编织成草鞋,要经过很多道工序,每道工序那可是体力活啊。而且,还要每天大清早,上街去卖草鞋。尽管做草鞋的活很累,收入也很微薄,生活更是清苦,但还是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过日子。
每次,放学回家路过王婆婆家门口,总见她不是在用木棰,费力的一捶一捶打撵稻草,就是在用捶软的稻草使劲搓成绳子,一刻不停的忙碌着。
学校放寒假了,那天也是下着大雪,从远处传来一阵阵捶打声音。我悄悄走到王婆婆家的门前,依着门槛好奇的看着,叫了一声“王婆婆”,她用笑眯眯眼神看着我,象是盛满的一碗糖水似的,黏在嘴角从口中溢出的慈祥微笑,关切的问候声,至今记忆犹新。
“进来啊,啊冷呀”,我点点头。
王婆婆马上停下手中的活,站立起来挪个凳子让我坐下,移过原在她脚下的脚炉,放在我的脚下,
我说:“王婆婆,我不要”。
她说:“你是读书的孩子,听话,不能冻着,把脚放在上面”。我听从好婆的话,坐在小凳子上,一股暖流从脚下流向全身。仔细端详着好婆,只见她坐在条凳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裹着她蜷曲的身体,腰间系着围裙,拴上腰托,前面是鞋耙的一端,将事先搓好的草绳结成四股,一头拴在腰间,一头扣在鞋耙上,边编织,边用榨子、木槌把它打实。
回顾屋内,墙上有一扇小方格的木窗,窗台有盆绿油油香葱,卧室门关闭着,墙角边上有砌灶,灶台上放置的东西全用报纸遮盖,地上有一张小凳和小方棹,在小方棹上有一盏煤油灯,墙角落边,整齐堆放着稻草、草绳,屋檐、墙壁上挂满一串串金黄色草鞋,屋内的物件摆放井井有条。
王婆婆时不时就用水淋湿稻草,一边麻利揉搓,一边看着我,问我还冷吗?我说不冷了。她手中的草鞋鞋底两头呈椭圆形,前宽后窄,渐渐成型了。
她突然停下手中的活,眼睛下面有一点眼花。
我问:“王婆婆,您怎么哭了”。
王婆婆低下头,用围裙抹了一下眼睛,缓缓地抬起头,脸上露一丝微笑,语气迟缓的说:
“没有,是迷眼了”。
我想,她一定是在想儿子。
鞋底边上,编织上前后两排耳纽,一根细绳将耳纽贯穿起来,一双草鞋就基本编好了。王婆婆用特别灵巧手指,将草绳穿梭于四股草绳之间,编出那么好看的草鞋,只才注意到王婆婆的手是那么的粗糙,手背上的冻得有些红肿。顿感好婆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与艰辛,我感觉到很难为情,立马站了起来说:
“婆婆,脚炉我不用了,还是您用吧,谢谢您”。
王婆婆坚持要让我用脚炉,
“没事的,孩子用吧”。
我只能借故离开了。
第二天的早上醒来,看到棹上有一双用芦苇花做的保暖草鞋,妈妈告诉我,是王婆婆送给我的。我一见到它就猜到是王婆婆做的。双手捧着芦花草鞋,仔细的观察,鞋也是用稻草编制的,里面的镶嵌布料,还嵌有芦苇花,用手抚摸毛茸茸的很柔软,还有上面红丝带的花纹呢,好看极了。王婆婆啊,昨晚那么冷的天,您在油灯下,连夜为我操劳。送得不光是双鞋子,那是您给予我的厚爱,是让我快快乐乐健康成长;是让我好好念书!直到现在也不明白,那鞋是用什么工艺编制的?要化费老人家多少工夫才能编织完一双啊?
那一天地上积下很厚一层雪,晶莹得像绒毛一般。穿着王婆婆做的芦花草鞋,踩在柔软的雪地上,回头张望,刚刚踩过留下一连串的足印,感觉特别柔软和温暖,揣在怀里妈妈给王婆婆的礼物,王婆婆见了我,她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这就是那个王婆婆,一个慈祥、自强不息的老人家,她的形象一直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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