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松的幸福生活3000字
秋冬的清晨,七点过九分五十九秒,即使是太阳也仍在睡懒觉。玉树楼,也就是F中的男生宿舍楼,响起一阵比消防警报还急促尖锐的哨音。仿佛黑色星期五的可怕旋律在所有被惊醒的男同胞们耳中回响。
科学研究证明,大清早被噪音吵醒极易影响人一整天的心情。这不,各寝室已经开始异口同声地传出了骂娘的声音,如雷贯耳。对面女生宿舍随即遥相呼应,骂娘声此起彼伏,妈天娘地甚至盖过了哨音,真可谓余音绕“娘”啊。
然而当芸芸众生还躲在被窝里埋怨的时候,我们的主人公——隶属于高三·八班,年满十八岁的何晓松同学已经打点好行装,准备开始他新一天的学习生活。
王总管以浑厚粗犷的嗓音吼道:“请同学们迅速离开寝室,迅速离开寝室,马上关门,马上关门啦!”玉树楼里再次传来一阵更加粗犷的粗话。而何晓松呢?已经轻轻地步入食堂正如他轻轻地吃完早饭,再轻轻地飘进教室,开始旁若无人地大声朗读英语课文。其实不应该说是“旁若无人”,教室里此刻就只有何晓松一个人。
“唉,课文真多。英语和语文每天都在背,可还是记不牢。”
和其他同学一样,何晓松也要抱怨。不过他抱怨的是自己太笨,记忆力差而非学习本身。于是何晓松转念又想到:“要是我有钱钟书那记性的话该多好啊,一定能把英语和语文两本书全给背下来。毕竟那里面有多少隽永的知识呀。照那样的话,我英语成绩能上一百三,语文能上一百二,班级名次能上升十名,年级名次上升五十名。等到了下学期再火上加把油,进清华北大就指日可待啦!”
这样想着想着教室里面已经人来人往,同学们都到齐了。身为化学科代表的何晓松同学赶紧起身去收化学作业。
何晓松是个急性子又有点儿马虎的人,这点从他收的作业就可以看出来。何晓松匆匆把各组作业抱在怀里,并不清点是否交齐。他想的是:“有些同学不愿意交作业逼着他也没法子交,反正我对自己付了责的,他们对自己负不负责我管不着。”出于化学老师的剥削压迫和自己良心未泯,何晓松时不时要问组长一句“收齐了没有。”如果组长说“收齐了”,他会说:“我相信你,不用清点啦。”反而给人一种不信任的感觉。如果组长说:“没收齐”,他会二话不说直接把作业抱走。这让同学们不由得认为何晓松有点儿精神错乱。
等到何晓松从办公室交完作业回来,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何晓松来不及在教室门口打报告便冲到自己的座位上,迅速从抽屉拿出课本,熟练地翻到老师正在讲授的那一页。只见一张粉红色的信笺纸跃然出现在眼前,上面流淌着小溪一样玲珑娟秀的蝇头小楷,散发出淡淡玫瑰花的气息。内容是一首高晓松作的歌词——《风景》:
斜的雨斜落在玻璃窗
黄的叶枯黄在窗台上
背着雨伞的少年郎
他穿过一帘雨投来目光
路过的人都向他张望
他却将一支口琴吹响
再见吧 那旋律依稀在唱
再见时已不是旧模样
以后春花开了秋月清
冬阳落了夏虫鸣
谁来唱歌谁来听
谁喊了青春谁来应
窗外的风吹窗里的铃
窗里的人是窗外风景
原谅我年少的诗与风情
原谅我语无伦次的叮咛
以后红颜老了少年心
琴弦断了旧知音
谁来唱歌谁来听
谁喊了青春谁来应
“哎,写得可真美。”何晓松偏过头去望向窗外,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吹抚过的微风下摇摆。何晓松觉得怀里某个柔软的部位在微微荡漾。那是怎样一个部位呢?想必是一颗青春年少的心呵,被众人称之为“萌芽”。
何晓松整堂课都陶醉在“萌芽”的幻觉当中。他一直在想,“是怎样一位女孩给我写了这么一封情书呢?”想着想着便开始意淫她的模样,是长的像张柏芝,还是像阿娇呢?
韩寒说,青春就是青年人在发春。其实读者们不必指责何晓松同学,毕竟人家已经年满十八岁了,要放到古代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能怪人家吗?
第一节课结束之后,何晓松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已经耽误了一节课。“怎么办?这太严重了,我绝对不能沉沦下去,要把刚才错过的知识补上。至于那位女生,她喜欢的只是高晓松而不是我何晓松,我绝对不能想歪了。朱熹先生教诲我们“存天理,灭人欲”。我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七情六欲,去追求自然科学的天理!”
于是何晓松急忙追到办公室,恳请老师把课上的内容复述一遍,不料老师却大骂他一通,诘问他为何上课不认真听讲。何晓松顿时哑口无言,只得唯唯诺诺。
好不容易把课补上之后,第二节课又如期而至,何晓松匆匆赶回教室便开始认真听课。整堂课下来何晓松做了满满四篇笔记,手冻得通红,血液快要结冰了似的。用冻僵的手持着笔,简称之为“僵持”。何晓松一直“僵持”到中午放学,别人都吃完饭后回寝室休息了,他才急匆匆赶去食堂狼吞虎咽气势汹汹,那争分夺秒的架势像要跟博尔特比赛短跑似的。
干完饭后,何晓松顾不得擦拭嘴边的油脂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教室,他中午从不睡午觉。
教室里仅有几个人仍然喧嚣:张雨潇不间断地讲着黄色笑话;邓梦延一边张牙舞爪一边大声吆喝;其他人也在忙着追逐嬉闹,一点没有学习的氛围。何晓松无奈之下只好找个最角落的位置,一声不吭开始他的“躬耕陇亩”。
“上午的作业大概做完了吧。我累得实在不行,得小憩小憩。下午上课精神才倍儿棒。”何晓松在课桌上趴了不到一分钟,警报一样刺耳的铃声又在他耳旁尖叫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走进教室,老师也跟着踱了进来。下午第一节课就这样开始了。
第一节是生物,ATP转化为ADP是化学能转化为什么能呢?它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吗?有效利用率是多少呢?
第二节是英语,宾语从句与状语从句有什么区别吗?什么时候该用虚拟语气呢?“sheet”不是用来骂人的吗,怎么在这里译为床单了呢?
终于到了第三节课,是何晓松期待已久的语文课。
语文是何晓松最偏爱的科目,语文老师是何晓松最尊敬的老师。当然,每位老师何晓松都极其尊敬,都把他们当父母一样尊敬,而对于语文老师呢,何晓松得把他当成自己爷爷一样孝敬。因为语文爷爷和他一样崇拜庄子。何晓松觉得凡是读懂了《庄子》的人,就都可以称之为“伏羲氏,无怀氏之民”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景愿便是成为真正“一而不党的天放之民”,“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所以何晓松在班上一个朋友也没有,他唯一想结交的就只有语文爷爷。
语文爷爷这节课讲的是作文,整堂课都在念上周写得精彩的文章。何晓松像闺中少妇一样满心期盼着爷爷念他的作文,一篇关于读完《庄子》后的心得体会。
不料临近下课了,语文老师仍然没有念出他的作文,取而代之的是王夏写的一首骚诗:《我也希望在那样一个雨巷中逢着那样一位姑娘》
沉浸在<;<;雨巷>;>;中
好多日子不能自拔
今天下起了蒙蒙小雨
我便起身去了附近一个胡同
我想逢着那样一个姑娘
独自等待
来了 近了
她用报纸挡住雨
风似的跑过我身旁
容不得我在雨中
哀怨和彷徨
便消失在远方
继续等待
来了 近了
她撑着红色的雨伞
紫色的风衣和头发被风吹的飘了起来
漂亮 可是
伞下却是两个人
我不敢多看她一眼
生怕
那男子对我说:“小子,找抽是不是。“
还是等待
来了 近了
她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一直走到我跟前
说了句:“先生,需要特殊服务吗?“
我吓了一跳 飞似的的跑回自己的住处
换下潮湿的衣服
对自己说:“还是睡会吧!别感冒了!”
“哼,这也能称之为诗吗?完全没有一点儿情调,把戴望舒先生的《雨巷》糟蹋得简直不成样子了。最可恨的是末尾居然写出“特殊服务”这样淫秽的字眼,多下流啊!语文爷爷还夸他写出社会的黑暗——他本身就是一流氓痞子,能写出什么黑暗来?这不过是他放荡生活的一个写照罢了。”
何晓松一时忿忿不平,不过转念一想,他的文章没有像王夏那样迎合世俗,所以即使念出来了凡夫俗子也不会醒豁。
“还是语文爷爷最懂我的心啊。”何晓松觉得这即使是一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也是老庄版本的精神胜利法。“游心于物外”,对他有利无弊。
下课,做作业,吃晚饭,上晚自习。何晓松依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行着马拉松式的赛跑。笔者认为,倘若何晓松一辈子都这样玩儿命的话,兴许就能追上夸父了。
十点整,晚自习放学,十点二十,何晓松跑回寝室,洗漱完毕以后,何晓松检查了一下没有要洗的衣服,便满心欢喜地蹦上床,从枕边捧出心爱的《庄子》,开始细嚼慢咽地欣赏起来。
秋冬的操场在月色笼罩下显得越发昏暗,枯叶被风卷起,使人觉得如同蝙蝠或乌鸦掠过。唯一不同的是蝙蝠和乌鸦有声而枯叶无声,仅有冷风的呼啸在空气里振荡。在如此背景的映忖下,玉树楼就像中世纪闹鬼的威廉古堡一样怪诞。而楼顶微弱的灯光仿佛来自遥远灯塔。那“灯塔”里的上铺横竖躺着个人,闪烁的灯光正是来自这儿。此人姓何名晓松,号……暂时还没有绰号。
直到十二点,对面上铺的同学向何晓松骂道:“你丫扫黄啊?攥着个手电晃来晃去,搅得老子怎么睡得着觉?”
一声不吭地关掉手电筒,何晓松怀抱《庄子》,蜷缩着睡着了。
……《庄子》睡得很香。
这世上,有些人的生活痛并快乐着,有些人的生活忙并幸福着。——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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