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文章选登《梦的呼唤——母亲节的歌》

孩提时代，常常做噩梦，大都是梦见母亲被怪兽掳了，吃了。有时是梦见自己被魔鬼追赶，魔鬼就在自己的身后。梦中的我就仿佛被魔法定住了身子，要打打不了，要逃逃不了，要喊喊不了，只有着急干瞪眼的份，挣扎急了，就从梦中大喊而醒，枕上和凉席往往都被汗所沾湿了。而毫不例外，在梦中呼唤的几乎都是妈妈。当然，已经过去了40年，这样的梦再也不会出现了。现在，母亲年已古稀了，每当母亲回忆起这些事，脸上还挂着满足的微笑，似有莫大的自豪。每当此时，母亲的笑容，就像一根金线，穿起了一串串回忆的珍珠……

“妈妈——我们回家吧！”

那时候我们还小，农活都压到了母亲的身上，每天，我们只能在家里做好家务，等待着母亲的归来。记得在一个雷雨天，我们在家里煮熟了饭菜，等待母亲的归来，天渐渐黑了，闪电把整个天宇劈开，疯狂的雨幕又将它缝合，我听妈妈出门时说收工还要到自留地里把红薯苗种上。在地里种红薯，又没有带雨衣，这么大的雷，难道……？我真的不敢再想象，马上穿上雨衣，向自留地里跑去。雨幕中，母亲正在把一棵棵的红薯苗插进土里，我看着在电光中忽隐忽现的母亲的背影，不禁害怕得大声哀求：“妈妈——我们回家吧！不要种了！”母亲浑身淋得湿透了，笑着对我说：“傻孩子，现在种红薯，连水也不用浇呢，多好呀。”又对我说，“快种完了，待种完了一起回家吧！”雨不停地下着，雷声挟着闪电，不停地轰鸣，我只有默默地祈祷，祈望雷不要落在母亲的身上。短短的几分钟,母亲就种完了。然而这几分钟的时间，就好像凝固在宇宙中，过得漫长而又惊心动魄。每当一个炸雷响过，我紧张的心一阵剧烈的颤抖，当见到母亲还是在若无其事的种红薯的背影，心又稍稍安下，然后又担心着下一个更大的惊雷。

有人偷鸡，太欺负人了！

说起来话长，父亲从我10岁起，就被派到偏远的地区工作，由于交通不便，经常不能回家，妈妈带着从2岁到10岁的四个孩子，过着艰苦的生活。说是艰苦，那个年代的生活条件特差，但这还是其次，在那个“宁看男人脚跟，不看女人面皮”的年代，家中没有一个大男人，生活是很难过的。因此，在那个年纪，我就要装成一个大人的样子，目的是让自己的母亲不被人欺负！隔壁有一青年，经常偷鸡摸狗。在那困难的时候，人人都缺乏营养，但是我们家里尽是女人孩子的，更是舍不得多吃一点。有一年，我们在屋边的空地养了几只公鸡，希望在过年的时候，增加一点肉食。有一晚，鸡躁动得厉害，我们知道肯定是有人偷鸡了，我猛地开了门冲出去，只见一个黑影飞也似的跳过低矮的围墙，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母亲硬是把我拉住了，一屋的女人孩子，你说我们能怎样？结果生生地少了两只大公鸡，气得我咬牙切齿。

黑夜中，我竟然不怕鬼了！

母亲身体不好，经常有些小病痛，然而，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所以她都只是把病痛熬过去，实在熬不过去了，胡乱到地里什么野菊花、蒲公英的鲜草药拔回来煮上一锅，喝了就好。一个晚上，她有气无力地把我叫醒，我点起灯一看，母亲脸都青了，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捂着肚子，很痛苦的样子。我很害怕，母亲给我的印象是很坚强，但是看到她扭曲的脸，我都不知如何是好。母亲叫我说：“快，找医生……”我想也没想，马上冲进黑夜中，没有星月，没有街灯，没有手电筒。黑夜中，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叫，身旁有不知名的小动物在窜动，黑夜中，我只觉得身旁有无数的鬼魂在飘动，在舔着我的手、脸、躯体的各个部分……然而，母亲痛苦的脸，始终在我的眼前闪动，给了我战胜恐惧的力量！母亲终于因为及时的治疗，把阑尾炎治好，我也第一次在黑夜里独行，虽然是短短的一两里路，但这却是我勇敢地走向社会的一步。

在稻草堆中的台风之夜……

家乡沿海，每年都有台风，那个年代，台风是一个很可怕的怪物，所到之处，人们的房屋被刮倒，庄稼被刮倒，堤坝被汹涌的浪潮所崩溃。有一年，刮了很大的风。半夜风到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开始还是干吹着，一会儿雨也来了，屋旁的竹子也被吹得压弯了身子，发疯似的鞭打着墙角和草棚的顶上，雨横着吹进了用稻草封闭着的草棚，把我们的被窝也润湿了，狂风呼啸怒号着，把我们睡的草棚吹得摇摇晃晃。我们都醒来了，睁眼一看，惊慌地叫了起来，我们的草棚原来跟砖瓦房有一根很大的铁钉用竹篾连着，现在也被风撕扯开来，大风还把隔壁砖房的瓦面吹得猎猎作响。我们兄弟三人，急忙起床，敲开妈妈的门，全家五口人马上转移，全都挤在低矮的厨房里。这一人多高的厨房是爸爸自己所建，因为它有旁边高大的房子为它遮风挡雨，所以我们认为它是安全的。我们在稻草堆中铺开了铺盖，一家五口人挤在稻草窝里，四兄弟妹团团围在母亲的身边，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光，毫无睡意，互相依靠着，互相打闹，任凭台风在外面肆虐，在小小的厨房里却洋溢着无限的温暖。许多年后，我遇到过无数的困难，也有过不少的沮丧与失望，若干年前厨房里昏黄的灯光，温暖着我冰冷的心，使我有挣扎下去的希望。

少年时代的噩梦，已经离我远去，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没有把我们打垮，反而使我们不断的健壮和强大。然而，风雨毕竟也在母亲的脸上做出了岁月的印记，我常常注视着母亲，在她满足的笑容里面，到底还有多少昔日的痕迹？在母亲节，我们一定要请母亲饮茶吃饭，还要翻翻那串记忆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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