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800字
薄云,冷月,凭栏夜。
不知已是第几次这样默默地看月、发怔,说是思考,却更像是排遣纷繁的心绪。高一伊始,压力、紧张、落差、迷惘如影随形,却都被我默默地埋在心底,心中的寒意真堪比秋凉若许。“但藏心底忧,独倚月明楼”,我不禁轻叹:“无人堪言,无人堪言……”。
身后轻微地有了响动,几点足音,渐进,至门口停住。
我知道,是母亲。
母亲……近来也变得多了。她不再催赶她茕然独立的女儿回书房里去读书、解题或者其它。那迟疑的足音也总是及门而止,像怕踏碎了房里一地寂寥的月光。
而那一停,有时便是很久,很久……。
我不回头,兀自那样静默地立着。即便我知道,那放轻的脚步是为了谁,即便我知道,自己已太需要倾诉,母亲也同样。
说什么呢?我其实又何尝是个会诉说的人呢?小时,可以将母亲手臂围起的圆圆一片视为无限天空,将所有的心事尽数交付。大了,却似渐行渐远般,将母亲的目光生生拒在了心灵之外。曾经,有多少的话,我预备像幼时那样倾诉给母亲,然而在将出口的一瞬,在母亲探询的目光中,终化为一句云淡风轻的“没事”……
说什么呢?我其实又何尝是个肯诉说的人呢?青春的潮夹着轻狂和叛逆席卷了我的生命,在亲情的沙滩上落下一次又一次重击。年轻的心被这潮水激荡着,总想转身背对父母,一个人背起行李走完剩下的路,又怎肯将旅途的苦痛轻易言说?
只是,在起初叛逆的“热情”过后,旅途化作了良知的自省。走得越远,我只会越发地感到亲情的缠绵与不舍。只会越发明白,人无论怎样跋涉,都走不出那片天空,那片亲情的天空。因为,每一夜更澜人静处,独思的月光里,都会有母亲静默有注目,眸光似水。
浪潮不断地挣逃,在沙滩上留下一道道隐迹,而在浪退去的一瞬间,沙滩便会奇迹般恢复平整宽广,依旧用宽广包容着浪花不安分的心。同样地,在青春的肆意面前,亲情将宽容和爱发挥到了极至。哪怕,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一个在窗前,一个在门外;一个痴望着月光,一个守望着她的月亮……
夜已深,凉风起天末,冷露匝阶生。冷的,不止夜风,还有人心吧,我只体会了自己的心凉,那妈妈呢?她的心呢?
月亮自薄云间走出,长天明彻,一地皎洁……
我自窗前慢慢回过身去。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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