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1200字
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浸泡在暑假里,暑假在秋天夏天之间起着痛并快乐着的过渡作用。
我一个人在水果摊前挑选西瓜,经过一个暑假,我已经很轻车熟路了,周遭的摊主也都认识我,自顾自的驱赶蚊子,那些瓜果在一片虫叫声中却是很有卖相,纹路清晰翠翠绿绿。一个暑假两个月,我平均两天买三个西瓜,几百的西瓜足以让我在小贩面前开“平民玩笑”。
“你一天能卖多少西瓜呀?你家里种了多少亩西瓜呀,又怎么打理呢?”、“西瓜的成本多不多呀,是不是一到夏天就有吃不完的西瓜呀”,亦或是“咦,看你的西瓜哟,长得丑死了,还拿出来卖…”诸如此类,从家庭住址到婚姻状况,我都一一问候,外地商贩都不容易,看到如此可爱如此搭讪如此神经大条如此善解人意的我,自然是西瓜卖得廉价无限。
但也有意外,我会把他们弄得不耐烦,“别买了别买了,我的西瓜有毒,还是苦的!”
我机灵呀,很委屈的拉下脸,嗫嚅着这个西瓜形状太不好看了。还会来抢过老板的扇子,卖力地给老板乘凉:“老板,你的瓜是顶呱呱的拉。”老板还是凶我“去,假模假样的。”他们商贩们大概不晓得有偏执狂,只知道一个作怪的小丫头片子。
话说,他们的话我是听不大懂得,我听不懂,但我依旧感觉到温暖。
我是真心喜欢西瓜,甚至溢于言表和行动,我趿拉个拖鞋,蓬头垢面,睡衣角带褶皱,眼皮浮肿的老高,但挑选西瓜时就似打了针鸡血,目光会一瞬间由涣散到专注;有次下雨,我就撑着西瓜形状的伞去了,有个稍年轻的商贩看到我悠悠的来了句“我小时候看过桃太郎,现在又看过西瓜太郎了…。”当然我在哈哈大笑时也没忘观察他:
他脸上的痘痘证明他不会超过25岁,肌肤不是代表健康的那种黑色,仔细看还有点土黄,前额的头发有点长,遮住了一点点的眼睛,用过发胶,质量肯定不好,因为头发上面基本都干枯,穿了一套发白的nike套装,袖口和裤脚都有点被磨破,手上都沾上了泥土。
我对他条件反射的“哼”了一声,嘴角的笑很温情,人呀,就是要掩饰得很好。
他们也不是什么话都愿意跟我说的,窃窃私语时我猜得到,像是家里父母妻子生病欠了谁谁的钱,庄上谁谁结婚又要出份子钱。我能感觉他们在为钱拼命的时候还是会被钱困扰,好比破旧录音机传出的依依呀呀,听者滋滋有味,旁者却明了这是很底层的声音,即使用了闲适的景象将它堵了起来。我有时也试图用他们表现给我的美好去堵它们,可还是有粉饰背后的悲凉。
我就亲眼见过一次,城管总是跟瘟神一样说来就来,叫嚣着把东西推倒,居高临下的姿势换了一种又一种,我看到商贩们很哆嗦的把一些箱子搬上车,夹杂着恐惧、愤怒、忐忑的动作我看了很是心疼,眼神谁规定不能杀人的!我不想看到商贩们卑微的表情,切身体会真不是谁谁都能驾驭的,等到商贩“被清理”后,有西瓜重重的砸在地上,绿红搭配分外惹眼。
那个时候夏天就差不多已经过去了,没了西瓜的夏天不完整,没了夏天的西瓜也卖的不火热。苹果橘子随之势如破竹,大放异彩。
夏天在倒塌 我想泅着哪怕是一个水果回到夏天。
“渡”的意思是从此岸到达彼岸,那么请渡到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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