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1.2100字
天还未亮。
一切,还都未醒来。
似乎很安静。
天际的星,若隐妖娆。
女孩围着长长的白围巾,逆风走在路灯下透过枝杈的斑驳光影中。
周围很暗,黑色的风衣,衣角轻扬。宽宽的肩带,白色单肩书包。
并不是夜晚。
但是十一月的凌晨四点五十,也断然不会成为早晨吧。
一边向校门走去,一边解开风衣的搭扣,脱下搭在左臂上,理了理微皱的校服,从口袋里摸出点到卡。
说到熙安中学的校服,凭良心说,样式还过得去。夏天的白衬衫,百褶裙;春秋的黑色外套镶白色条纹,烫金的纹理。同学都可以接受。可是竟然冬天依然必须穿春秋校服!Mg god!校服里面罩羽绒服吧,太臃肿;直接罩外套吧,轩宜这个小城镇零下七八度的气温,似乎单薄得谁都捱不住。围巾加风衣,这个相当不错的搭配,却被某人称为“去北极的装扮”。该死的somebody。
沈梦夕走进教室,从左肩上退下书包,搁在书桌上,低头叠着风衣,向储物柜走去。
“啊。”冷不丁撞上了个人,沈梦夕不由地轻喊了一声。
被撞上的人手指上旋转的篮球向他下巴砸了过去,他做了个夸张的动作接住了球,一边装着很受伤的样子揉着下巴,一边向沈梦夕撇撇嘴:“沈梦夕小姐,要叫也应该是我这个受害者叫吧。”
沈梦夕用眼睛瞟了瞟项介,淡薄的白线衫,直接罩着校服。“你又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了吧,也不嫌冷。”
项介咂咂嘴,“徒弟呀,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怕冷的。”
沈梦夕笑了,温暖的像冬日慵懒的阳光,略带妩媚。轻踮脚尖,看似调皮地轻点男孩的额头,可是下手毫不留情,咚的给了个糖果栗子。
项介的脸变得比夏天的天气还快,刷得沉了下来。
但是有比他动作还快的。
沈梦夕毫无顾忌的迎上了他的怒视的目光,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溢满了无辜,似乎还包含了一点同情,但丝毫没有抱歉,仿佛刚刚动手的不是她。
她用很体贴很温情的语气说:“疼么?”
必杀技!
可是已经身经百战的项介依旧一声怒吼,带着一丝无奈。“靠,你怎么不敲下看看疼不疼。”
“哦。”沈梦夕像是乖巧懂事的邻家小女孩,轻声应道。说着又踮起脚尖,咚——然后仰着头看着项介,“是你叫我敲的哦。”可爱的歪了下脑袋,然后擦身而过。
身后,男孩却一改刚才愤怒的表情,摆摆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甚至是很温暖。
5点的早自习很少有同学出现,尽管是市重点,但不到6点的早读,同学是不会陆陆续续地来的。何况7点才上课。
早自习一般只有两种人出现,一种是copy的,一种是篮球狂爱者。
而沈梦夕恰恰是第三种。她需要一些时间写班级日志,简单预习课程。
语文课。《出师表》。蒋老滔滔不绝。
沈梦夕歪着脑袋,歪着本子,皱着眉,低着头刷刷地写着笔记。一份简单明了,只有难点和重点。一份清楚详细,按着条理理好,记清。
初三的课程还真是紧。以前别说是记笔记,就算是把文言文在课上默记熟都不成问题。可现在记这两笔记,整课可是笔停都停不了。沈梦夕咬着笔杆走了一小伙的神,一不小心就漏了几个词解,她瞅了两眼书,叹了口气,连忙疾写了几笔。
嗯,下课了哎。沈梦夕搁下笔,合上笔记,伸了个懒腰。
“给你。”回身看着埋头写作业的项介,把那份完整的笔记放在他桌旁。
沈梦夕习惯了每天帮他记笔记,习惯了他的做作业时的专注头也不抬。
还记得第一次帮他记笔记的时候。那是一次偶然上课回头,看见他低着头做着数学试卷。下课沈梦夕翻开他搁在一旁的语文书,空白。“你语文笔记呢。”
“上课写作业来着,哪有时间记什么笔记。”
沈梦夕看着同样埋头写作业的宁静,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拿来,我帮你写。”
项介手中的笔总算是停了下来,抬头皱着眉打量着沈梦夕。然后搁下笔,跑到窗边伸出头,张望着什么。
搞什么飞机?沈梦夕看着他,一头雾水,“干嘛呢你。”
“哦,没什么,我就是想确认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溜达出来了。”
按照两人的斗嘴热情,沈梦夕肯定会狠狠回敬他一句,可是,忽然像是卷西而来的孤寂,在心的容器里倾倒,满了,开始溢出,漫延。沈梦夕抽走了他的语文书和笔记本,转身。
身后,项介有点失措。怎么了她?很想问,却有个不知哪来的自尊,突兀着。
项介并不是什么乖乖好学生,只喜欢理科,却谈不上擅长。他同桌宁静是个任何人都喜欢的乖娃娃,话不多,不张扬,成绩优异,总是会在课上自学,完成作业,睡觉。她的日子自由而平静。
沈梦夕明白项介的疯狂作业情结是被宁静迸发开的。项介是个很有上进心的很爱面子的男孩。总是会陪宁静一起做数学,宁静习惯于把简单的自己怕算的题丢给项介,项介习惯于把不会的难题问宁静,而宁静总是三下两下轻松解开。
有时,习惯是很奇怪的东西。
没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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