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背时间的“债”1600字
夜已深,无尽的黑色包裹了周遭的空间,静谧柔和的月光铺撒下来,是斜斜地穿过厚厚的云,向着窗内的我蔓延而至。喧嚣恍如沙粒,在水样的月色下深淀,耳边是秒针乐此不疲的足音。时间缓慢流动……
好静!
眨巴眨巴眼睛,我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那几层钢筋水泥外的满天星辰,就被这望眼欲穿的目光窥探了。良久,舌头下意识地舔着干燥的嘴唇,辗转——睡不着。
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我喃喃地低语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可是,就算我数过的羊足以撑破羊圈,仍无济于事。怎么办,怎么办?明天又要顶着两只熊猫眼了,天啊,求您让我睡觉吧!平躺——侧身——侧卧——蜷缩着,睡姿变了不少,但睡意却丝毫没有。十指插入发丝中,指尖冰凉的触感挨着头皮,有点凉,然后胡乱揉了一通,一片纠结混乱。没办法,我披衣起身走到窗前,向四下张望着。
长长的街道上已无人迹,几只不安分的街灯在不远处做着徒劳的挣扎,终于无奈地熄灭了。耳畔静得近乎空洞,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时间裁剪得段带了,空气里绷着平缓而舒畅的节奏,像是永远停在了这一点,倚着冰凉的窗棂,那刺骨的质感使我禁不住寒颤。原来只余我一人在黑夜的边缘徘徊,是那么无力。
我开始细数这时光,那些读书、写字、看电视、听音乐、画漫画、下象棋的时候,那些独自发呆、伏案偷懒、抽空幻想的时候,从未像此时这样觉得难熬。这不受我掌控的时间感觉像是迷离的细沙,一握,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真希望快点流走。没来由地这样想着,心里竟无半分惋惜。啊,我兀的想到“时间就是生命”。那我现在在干嘛?浪费宝贵的生命?我傻眼了。
心忽而沉静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玉黄色的月亮,心中冷笑出一个声音:“你不是早已习惯了吗?”
习惯了?
“你习惯发呆,习惯幻想,习惯做事拖拖拉拉,习惯在无足轻重的琐事上耗费大把大把的时间,还习惯用成堆成堆的时间来品味从前的事呢!喏,就像现在一样……你也从未想过那些事情是否重要,有无收获,而肆意地挥霍,任意摒弃,所以,现在的你在空等着,等着它跃过这片黑暗,等着它匆匆远逝。”
“……”此时的我,就像是走到某个拐角的时候突然被抓住衣襟,随后清醒过来却在原地动弹不得。矛盾的是,一切看起来又那么理所当然。我眼睁睁地任由它们悄声流浪,却不知所以地冷眼旁观,想着做何事不过是徒劳,随后抱以嗤之以鼻的口吻,再漠然地转身就走……
不!不应该是这样,心里一点一点后悔起来,如此挥霍,不过是背下一长串时间的债。那些曾来不及细细琢磨的问题接踵而至:我的生命有多长?我时间的开支还余下多少?我青春下的活力与朝气还会残存多少?可供我浪费、潇洒的时间又所剩多少?这一系列的问题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使我深刻地看清将至的“债”的无望。才明白,也许什么都不及“浑然不知”来得可怕,仿佛走过三十里花海,随后突然变成了荒漠一般令我手足无措,那些裸露在焦阳下的枯木,也不及这后知后觉来得干涸,如哽在喉。
那么……从现在开始改正还不算晚吧!是应好好珍惜了,即使逝去的时光追不回来,但是荒废了多少就要挽救多少,不算晚的,还不晚……我仰着头,看着那在丝缕般银丝中忽闪忽闪的最明净的一颗星,这漆黑的夜就快被光冲刷、抹净了——虽然恍若隔世一样,但可喜的是新一天的黎明,将被我迎接。
“答、答、答,叮叮叮……”和着秒针欢快的脚步声,闹铃响起,新的一天终于来临。沉寂的世界苏醒了!
借着所剩无几但依旧清亮的月光,我来到桌前提起笔,记下心泉中一点一滴潺潺流过的心语。在温存的笔间,仿佛看见跳动的文字,终抬起一叠“账单”,然后——撕得粉碎。
我静坐着,候着黎明的曙光。当一缕比凉月微光愈热情温暖的朝霞蹦跳着轻叩我的窗台,我知道,时间的沙漏已经滤掉那稚气的浮躁,从这时间的缝隙里,我透过雾气弥漫的玻窗,瞥见那些摒弃后的习惯,被风的摇铃,隐匿着向楼厦背后的阴影走去。未留下任何痕迹!
她们说:经历沧海之后,再去看世情,无非是云淡风轻,不过是日升日落般的泰然了。即使时光倒流,道路依旧,它们也已幻化成清晨的第一缕光,傍晚的最后一抹余晖吧!
冬天早已来过,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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