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国梦1600字
滚滚红尘,世事变迁。从哇哇落地到现在,我走过了大半个人生。转头回望,感慨万千。而今记取七个五年除夕,缀人生记忆的珠玑,录悄然而过的时代的影子。
75年除夕。五岁是童年的中心。那个冬天,有此生再不曾见过的大雪。即使在长江上游百多米高的亚热带丘陵山谷之间,实行轮耕的水田里也结满了厚厚的冰。中午的年饭我们饱了眼福口福。眼福是我们三个孩子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手枪。那天,在别人家的地窖里躲藏一月有余的红色派司令的姑父悄悄溜到我家,满脸胡茬的他一手握枪,一手端杯,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警惕地向门外张望,手枪黑森森的枪口冒着萧杀之气。也难怪他那么紧张,当时,当地得势的造反派正在到处捕杀他。口福是饥饿的我们不但吃到了白米饭,而且几个月不沾油腥腥的我们吃到了肥肉,个个嘴巴油叽叽的。全家几乎是饿着肚子过完那个冬天的,国家供应的几斤红糖,东北运来的苕干和菜饼,是我们一冬的食物。那顿年饭终于让我们撑饱了肚子。吃饱后我和哥哥就去冬水田里滑冰。每家都有几个娃儿在那里玩,满田里都是瘦猴一样蹦跳的孩子,热闹非凡。我们把四脚的凳子放在冰上,人坐上去,别人用力一推,人随凳子滑出去几十米远。如果用石头砸开厚实的冰,可以捉到鲜活的鲫鱼。那年之后,再没有经历那样的低温,再没有见过结那么厚冰的冬水田。
80年除夕。我10岁。家里有了地,我们一家七口基本能吃饱饭了。妈辛苦养了一头猪,交给国家一半,自己留一半。就那么几十斤,要管一年。那样的年月,吃肉是我们的最大愿望。妈节俭地计划着日子,除夕的饭桌简单寒碜:一碗猪头肉、一盘猪尾、一碗肥肉,然后就是大白菜、萝卜什么的。好在每年生产队的堰塘都打鱼,每家都能分到半斤八两的鱼儿三、五条。所以桌上又少不了有碗鱼汤。享受有鱼有肉的年饭,我们几个孩子吃得摇头晃脑,乐不可支。那一年我特苦,苦得我少年老成。爸在外,哥去山外的中学寄宿,爷爷老了,两个妹妹太小,家里就妈一个劳动力,不大不小的我就自然成了半个劳动力。我考进了中心校的尖子班没能去,因为太远,不能帮家里的忙。放假或放学后,我得帮妈做饭、扯草、挖地、背灰,有时还下田秧,上山打柴。就是在上课时,下课后也要担起看山的任务,看是否有人在生产队划定的柴山里偷柴。虽然山上光秃秃,但因为燃料奇缺,那上面长出来的每株草都是社员家里炉灶里的柴火。有时妈在学校附近挖红苕,我还得在下课后的几分钟去清苕上的泥土,等上课铃响时才往教室里跑。特别在夏天栽种季节,遇到下雨天气,因为要抢季节,我来不及请假就得随妈一起去地里栽红苕苗。
85年除夕。我十五岁,已上中学。梦依稀,记忆依稀。衣食温饱基本解决,除夕的年饭不再重要。但农村年饭之后换新衣的习俗仍旧盛行。那个除夕,我穿上了绿色的上装和绿色的军裤,还挎了一个绿色的书包,因为感觉跟上了潮流,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当时的城里,大裤脚的喇吧裤正在风行,时髦的年轻人足迹所至的的街道,后面扬起一片尘土。
90年除夕。我考进了中专。虽然50元钱的学费差点卖了一头猪,但那年除夕暗自得意。我终于跳出了农门,再也不用在泥泞的土地上踉跄前行,从此永别了苦不堪言的岁月。意气风华的我在除夕之夜也成为一个思想者。我想工人与农民的位置也许可以互换,我想大米也许可以私营,我想街道上跑着的车辆也许可以随意收钱载人,我想不名一文的美女也许可能成为经济。当时,这些现象有的是天方夜谭式的遥想,有的也已初露端倪。
95年除夕。我已在长江边的一个乡镇工作。除夕的前一天,我买了一条十多斤重的长江鲶鱼,和未婚妻用竹杆欢天喜地抬回家。哥在外工作,妹妹在外打工。年饭的物质意义不再强烈,除夕成为漂泊四方的儿女与父母聚会的日子。年年有鱼,大年的精神意义更加丰实。除夕之夜,依旧思绪乱飞。我从事的农税征收工作,走遍了千家万户,看到了农民的饥寒冷暖。几千年的传统税赋格局,几千年的皇粮国税,贫富不均的农民对征收农业税有千差万别的行为,有的积极守时,有的软拖硬抗。我在想,土地既是他们的衣食,有时也是他们的拖累,国家是否有朝一日能松开这套在农民脖子上几千年的枷锁,让农民成为土地的真正主人?
2000年除夕。随同移民新城的建设,我进城了。迷离的灯火,如织的车流。小家庭的除夕,温饱无忧,如同三百六十五日的每一天。年饭可有可无,但精神大餐却不可或缺,那就是观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这台晚会用厚重的广大的欢乐感染了普通生活着的每一个中国人。晚会后这个城市此起彼伏升起了璀灿的焰火,我在欢乐的汪洋中升腾起另一种困惑,为什么工资越来越高,钱却越来越不够用?半夜辗转,茅塞渐开。服饰的品位,吃品的多样,居住环境的变靓,通讯的便捷,交通的方便,悄悄地掏走了我们的钱包。当我们打电话、坐出租,在外洗洗脚、搓搓背,喝喝咖啡、逛逛歌厅的时候,我们的生活已悄然发生品质的变化。我们的钱不够用,是因为市场化渗透进社会的各个角落各个细胞,我们在享受生活的利时必然为它支付费用。
2005年除夕。户外活动成为城里人的时尚,农村生活成为都市人的向往。这一年,我们回到老家过年。因我和哥都住城里,老家的房屋长满野草,已经废弃。我们住在堂兄家。农村人气萧条,但每个家庭的经济基础却显著厚实。不征农税了,土地的补帖多了,外出打工的活钱也不少,家家都有几万或上十万元的存款。食靠地出,钱靠手挣,又早就实行计划生育了,他们家庭负担小,生活压力小,幸福感远远超过都市人。堂兄家的年饭相当丰盛,城里的饭桌上有的他们都有。但这里水是自来水管导来的泉水,菜是地里才采的,鸭鱼肉全是鲜活的,农家全部用上了液化气。连同我们到堂兄家的,还有住城里的党兄,大家杯来盏去,吃得闹闹热热。吃过饭我们上山一游,退耕还林的山上积了几年不割的草,树木葱茏,我们看到了这里从没见过的野。经济上去了,环境变美了,现在农村人也好象过起了神仙过的日子。当农村与城市的差距越来越小的时候,我们的社会离和谐社会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生在走向盛世的中国,是我们的幸运。千秋家国梦,此时正在圆。以五年为期,用生平作证,我拙笨的笔触也许难以记述下一个除夕。因为,我们的生活变化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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