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长河900字
岁月的鞭子无情的地抽打着我,在生活的漩涡中,我翻滚起浮,只有在静谧的清晨,或是在安逸的黄昏,一种旷古的宁静来诱惑着我,在那幽远的苕香中去拾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苕在家乡,同玉米、土豆一道,在贫瘠的土地上毫不张扬地生息繁衍,然后,从泥土中刨起,哺育着山里人的人格与灵性。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用苕和用苕熬的糖铸造我幼小的生命,后来,她总是吃惊地笑着对我讲:“那时真忙坏我了,既要用苕喂猪,又要用苕喂你,好在,你却比猪都还要肯吃……”我已记不起当年苕是怎样融入我的灵魂的,可母亲见我第一次张嘴吃苕时的笑容,却依稀记得。
上小学是我生活的第一步。在那时,每天的上学就是一次远行。苕成熟的时候,就用烤好的苕作远行的午餐。每每放学回家,已是黄昏,母亲背着一背篓苕,也正从田园归来,那些苕大多是猪的晚餐,我迫不及待地从中挑选出又大又圆的几个,等母亲忙完活儿,就看她一面做饭,一面把苕放进柴灰中,在上面架火,油灯如豆,熊熊燃烧的火苗把母亲的脸烤得通红。她举着火钳不停地在火中翻动……
我慢慢地睡着了,第二天,我提着烤好的苕上学去,她又背着背篓走向田间。猪也吃苕,大约在十冬月,一场雨后,苕裹在泥土中,母亲就背着它们去河边洗,河水仿佛将要凝结,母亲却若无其事地事将它们一个个从水中捞起,回家的时候,泥水顺着她的背心漱漱地往下流……家里血财不旺,母亲把苕剁细煮熟后才去喂猪,她很忙,而我挥一把刀确已是小意思,可她决不让我伸手去碰那玩意儿。
阳春三月既过,便是栽苕之时,遇上连绵的阴雨,而我又放学在家,那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了。全家人都找了些薄膜,缠在头上身上,下田栽苕了。父亲总是背粪,有时也就近在田头割一把青草。母亲拖好沟,我总忙着把苕秧插进土中,盖上粪和青草。天乍暖还寒,雨下得大了,已从头湿到了脚,从皮凉到了骨头。泥土糊在脚上,无法迈步,于是索性脱去……尽管如此,我们都很幸福。
现在上了高中,大概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远行了。至此,我才明白,什么是生活,人的一生就是一次远行。远行的起点,就是与生命的苕地作别,与母亲作别。母亲在冬日里烤熟的苕香,才是最纯正的人间烟火。那些被撕碎在苕地上的岁月与记忆,乃是我生活长河中的第一缕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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