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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死了。当我看到外公回老家拍摄的一组照片后,心中顿然弥漫起一股怅然。我记忆里那间虽年代久远却巍然傲岸的老房子,如今整个儿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在岁月风雨的侵蚀下再也无法洗涤。院中屋内杂草丛生,室内光线浑浊而灰暗,一切都显示出一种逐渐腐烂和干枯的趋势。它死了,伴随着我童年的所有纯真回忆。我曾经信誓旦旦地说,我有一天会回来的,回到这个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如今却感到如“子欲养而亲不待”般的无奈和心酸。
有一天偶然路过老街,环顾四周,古桥和石板街以及路边的木质房屋依然存在,卖土特产和编织物以及烟花爆竹的小铺依然存在,许多事物都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我却觉得它们的灵魂已随我而去,因为此时的我面对这些本应熟悉的景象感到如此陌生。我想起我的朋友,我们曾经在这片天地里多么疯狂地撒野。当我们重逢的时候,我却发现我们彼此的笑容都很僵硬。“嗨……”打声招呼,却没了下文。她转过身去,我清晰地看到那转瞬即逝的笑容里,纯真的快乐已然不在。我想,或许我们彼此的人生注定要岔开。我不解,为什么曾经那样彼此珍惜的情谊,会在时光的洪流中逐渐消隐呢?
为此,外婆对我长叹一口气:“唉,人啊,没办法的……”最近因为她不断恶化的病情,外婆向我和父母的抱怨愈加频繁,外婆说这些话的时候因向外瞪出而显得异样硕大的眼睛有些泛红,她已很久没有舒舒服服地吃过一顿饭了。而一旁站立的外公也因为青光眼复发而需要及时治疗。他们都显得那样瘦削憔悴。这还是那个在炎热的夏天里举着扇子追着打我的外婆吗?这还是那个可以用他的破自行车载我到很远很远地方去的外公吗?去年去我母亲家祖坟祭祀的时候,外婆望着那些四周杂草丛生的墓碑说,总有一天我也会死的,不远了……我们嗔怪她的多虑,然而内心却也不禁涌起一种伤感,真的,假如那个时刻到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所有这些曾经于我深奥而复杂的问题有一天突然豁然开朗,因为我在长大。成长注定着曾经拥有的一切失去,纯真、回忆以及亲人。而我们,注定要在一切蜕变和失去中独自成长。
秋日的天很蓝。我抬头,咽下即将渗出的泪水,继续在通往远方的路上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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