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1600字
你绽放在我的心室壁上,如蔷薇般一瞬开满墙。青春里偶尔一阵狂妄的风,和着你如蔷薇般的气息,散漫在我的世界里每一个小角落;岁月里偶尔一米柔软的光,照在你阴郁的影上,印刻在我脑海的记忆深处。
青春匆匆离场,岁月渐渐无光。
一曲疼痛,我无处安放。
我在慢慢长大,试图用时光的力量将你淡化。
——题记
不说再见的再见
林左走了,在暮春时候。悄悄地,无声无息,没有一句再见。
那天,午后的阳光异常温暖,窗外的栀子花盛开到极致。
方小贝在手术室外呆呆地坐着,红肿又呆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手术室外的红灯。身旁是林左的父母和他的姐姐。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林左的那句话: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手术前,林左拉着她说,假如我离开,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她忍住泪水坚定无比,不会的,不会的,你会好好地跟我回到学校里,考上大学。林左用力扯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便进了手术室。尽管医生说成功的几率不会太小,可她还是担心得要死。她只有这样的一个朋友了。
方小贝看着那刺眼的红灯,突然窒息到不能呼吸。
红灯终于熄灭了,走出来的医生眼睛一些湿润,一脸苍白。医生的嘴唇还在蠕动着,可说了什么,方小贝一点也不知道。只是林左的父母早已嚎啕大哭,悲痛欲绝地扑打着白床单上的林左。
那一刻,方小贝只知道,她的世界崩塌了,连一点轰隆隆的声音都没有。洪水,地震,火山,冰雪暴,仿佛这一切通通都被摁下了静音键。
她的头开始很疼很疼,心也疼得厉害。
方小贝躬下身子紧紧地抱住自己,蜷缩一团在地上,冷得瑟瑟发抖。
林左微笑地闭着眼,他逃离了病魔,逃离了痛苦。甚至,也逃离了她。她记得,那天在病房里,林左告诉她,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不说离开。
是,不是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你如此狠心,我要像白然仇视莫醒醒的离开一样仇恨你的离开。
方小贝把头低下深深地埋在膝盖里,泪水和血腥味充斥了她的整个口腔。她不停地咬破嘴唇似乎也感受不到一点痛楚。
头太痛了,心太痛了。无以复加。
林左被火化了。她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她恨他。
火化后,林左的妈妈悲痛地带他回了上海,她多想去留住他,可她,又有什么资格。
他带着对大学的希冀,对她的留恋,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而他,才十九岁,花一般的年纪。
林左的离开就像一把有毒汁的匕首狠狠地剁着方小贝的心。一刀有一刀,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她的心都已经被剁得粉碎,黑乎乎的,还有没散尽的血腥味。
那年暑假里,方小贝一个人躲在黑暗里,瘦了十几斤。
如果星星不孤单
第一次认识林左时,方小贝就有着异样的情绪。那不是青春期里孩子该有的情绪。她感觉,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又有着太相像的模样。
像彼此相望的两颗恒星。
孤单着。
方小贝是个勇敢又坚强的孩子,泪全藏在深不见底的黑夜里。这是林左给方小贝的留言。方小贝在视频面前乐呵呵地轻笑开来,也许你错了呢。林左也笑了,露一口洁白的牙齿,说,方小贝你的眼睛骗不了我。那一瞬间,方小贝的鼻子泛酸,眼里泛泪。心底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疤疼痛开来。
方小贝告诉林左,其实她在学校里孤僻到一个朋友也没有,她总是害怕阳光,喜欢安静,喜欢散步,喜欢一个人听歌。讨厌所有人的热闹和笑声。她是一个极度矛盾的个体。她心里有很多疤,没完没了的痛个不停。她多想某时某刻就此死去,可她还有梦,还有疼她的妈妈。对了,方小贝还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她的父亲,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方小贝说着说着就哭了,泪水泛滥成灾。
方小贝说,她恨这个世界,恨她的爸爸。很恨很恨。
林左听了难过得不能自已,可还是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方小贝啊,你是我妹妹该多好,我要拼尽全力去疼爱你。
林左说,其实他也是一个孤单的男孩。他也害怕被抛弃,可是父母还是把他弃在这座南方的小城里。一个人买菜,吃饭,过一个人的生活,偶尔的小病痛也只能一个人扛,同样孤僻到朋友少之又少。
他说,方小贝,以后你要做我最好的朋友,比亲人还亲的那种。一辈子。
方小贝说,好。
可是林左忘了告诉她,他是个有病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他十八岁。
一年以前,林左在论坛认识方小贝。他们为一个小问题而闹得面红耳赤最后彼此言和,并承认对方都是对的。后来,方小贝说,其实我能赢你,我比你偏执。他说,也不一定,我也很固执。
两个固执到极致的孩子,而成了最相近的亲人。
对,亲人。
以后的每天方小贝都要跟林左一起聊qq、接视频、玩网游、扮演陌生人的一切幼稚游戏。
方小贝每次跟林左接视频所有的情绪都瞒不了林左。而他,总像个大男孩般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问,方小贝,你又怎么了呀?
他说,你就不怕我是个骗子,把你骗到了再卖入深山大林去。她莞尔,哈哈,不怕不怕。
那是一段在网络里建立起来的友谊,那是两个孤单的孩子沉甸甸的快乐。
方小贝想,假如父亲还在身旁该多好,假如他就是我亲哥该多好。
假如每颗星星都不孤单,该多好。
青春影片,不会倒带
那半年,是林左休学后最快乐的时光。有时,他甚至想,如果没有病魔的伴随,我一定会飞到方小贝的北方城市里去,做她的亲哥哥,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给她温暖的疼爱,然后,亲眼看见她入婚礼的殿堂,幸福得一踏糊涂。
林左想着就轻轻地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可是,就在那天,一切都破碎在宿命的安排里。他心脏病突发,住了院。他的父母和姐姐都赶回了南方的小城。那天,是暮春时节三月十八日。
林左已经有很久没有上网,方小贝甚至已经等得生了气。一天,两天,三天。。。。。。
后来林左终于上了线,视频里,林左躺在白色的床单上,脸苍白无比。方小贝突然慌了神。林左知道已经瞒不了她,他说,他要动手术了。她吼着问他怎么了。林左告诉她,其实他一直都有病,先天性心脏病。他不愿他担心难过。他多想他们流着相同的血液,那样,他就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美好。
他说,小贝,假如我离开,你要好好活下去。
方小贝眼里早已噙满了泪,她发疯似地扑打着键盘,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离开我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哥哥,你还没有考大学。。。。。。
那一晚,林左没有睡,方小贝哭了一晚。
所有的欢笑都潜藏着悲痛的离别,所有的疤痕都会不段更新。方小贝的疤被时光重叠,拉扯,沁出了血红色的汁液,脓水。
他像被命运早已钳住的蜂蝶,没有自由。痛苦挣扎仍逃不出宿命的安排。
然后,像是被强制分开的同伴旅者,向北,向南。巨大的背包和浓厚的孤单伴着他们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
方小贝说,林左,等着我,我来找你。
方小贝在家里拿了三千块钱,辗转了两天两夜,独自一个人在火车上吃睡。然后就站在了林左的面前。那一刻,她觉得一切都值了。林左的脸苍白得不行,但在见到方小贝时还是吃了一惊。
林左说,你真是个傻孩子。
方小贝指着窗外,你瞧,栀子花开得多美丽。
方小贝陪林左吃饭,给她削苹果,给他读泰戈尔诗集,给他轻轻哼唱歌曲。林左说,方小贝,叫我哥哥。
方小贝说,好啊,等你好了,我就天天叫你哥哥。
林左笑了,露一口小白牙。方小贝,我们要做一辈子朋友,不说离开。
方小贝也笑了,哥,好。
林左在29日动手术。方小贝知道后一个人还是跑去厕所痛哭得颤抖。
29日的那天,他就离开了。
那天,太阳暖得一塌糊涂,栀子花开得妖娆妩媚。
那天,方小贝失去了整个世界。
那天,方小贝没了声音。
再见
很久很久以后,方小贝爱上了阳光,爱上了旅行。她去了很多很多个不知名的远方。她想,她一定要去一个远到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去寻他。
方小贝给林左写了一封信,地址是天堂:
你给我的永远,转眼就成了你没说出口的再见。
再见,真的能否再见?
我亲爱的男孩,天堂里的生活会不会孤独?会不会有幸福掺杂快乐?
我在这方国土里,将思念化成泪水。被阳光蒸发干净的水汽,你能否嗅见那些热思念?
我最好的朋友,我最爱的哥哥,我恨你。
一个人去的远方,我恨你一个人孤单的旅行。
假若来世真的再次遇见,我要狠狠的打你,再扇你几个大耳光,再倒在你的肩头任泪成歌,所以。。。。。。
下辈子,一定要第一眼就认出你。
方小贝写着写着就哭了。她倔强着不让泪落下来。她仰着头轻声说,我仰头望见的蓝天啊,请你一定要写下我此刻的笑容。让善心的天使邮差,捎往天堂。
她说,再见。
林左,再见。
那些刻骨的疼痛,关于青春深浅不一的大小伤疤。
我用心铭记。 再用时光的画笔将你涂抹干净。
未来还有很多冒险的梦,你再也不能让我疼痛。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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