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装卸工事迹材料
我被分在装卸二班第十二组,组长是李大生和魏文堂两位老师傅。组员有乔正生、马学淮、马冬有、马俊德、韩经奎、许振江、张安平、李志敏和我。其中乔正生是安阳县水冶镇人,复员军人,岁数最大,23岁;马学淮是汤阴县城关农民,21岁;李志敏是汤阴县下乡知青,20岁;韩经奎是濮阳农村青年,19岁;张安平是铁路职工子弟,父亲病故照顾上班,才刚满17岁;马冬有20岁、许振江20岁、马骏德20岁,和我都是安阳市下乡的知青。我们九个青年工人,除张安平、李志敏个子矮一点,都是身高体棒的壮小伙。高兴的两位老组长连声说;“行!咱组的人真棒!”
进了铁路的门,当上了铁路工人,青年们都十分高兴,可看到货场装卸工人的工作环境、工作状况,青工们心里都凉了半边。安阳车站的装卸工作,机械作业只占一小部分,绝大部分都是人力作业,我们青年组,全部是人力作业的整车组。装高边车,扛着90公斤左右的棉包踩着两、三米高的翘板往上走,卸煤车,60吨的高边车一锨一锨往下扔,卸完车,浑身黑乎乎的,只剩下牙齿是白的。整车组的活儿,又脏又累,全部是肩扛手推的工作。一种路走对了,门进错了的思想随着对工作的了解而油然而生。车站办新工人学习班,进行入路教育,学习毛主席的“老三篇”,讲了不少大道理。老师傅对青工的活思想,不会讲大道理来做思想工作,只会讲实在话,他们说:“装卸工虽说很艰苦,可也不可能叫你们干一辈子,你们年轻人有文化,好好干,说不定啥时就调走了,咱装卸工里也有当干部的,咱的车间主任王起来、会计老冯都是装卸工出身,车站政工组长徐宝才原来就是服务站卖烧饼的,二十年后,你们这帮小青年中说不准能出几个站长、书记,最不济也得到机械组去,谁也不会在整车组干一辈子。”我是硬着头皮争着来当装卸工的,对当装卸工有了思想准备,感到当装卸工虽苦,可比在建筑队搬砖和泥、在农村挖河、在钢厂推钢材强多了,总算有了个正式工作,有了固定收入,可以为家庭分解一下经济困难,心中还是很高兴的,我十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工作,决心努力工作,干就好好干,不怕苦累,做个合格的铁路装卸工。我相信老师傅的话,随着铁路事业的蓬勃发展,装卸工作必将向机械化发展,靠肩扛人推的整车组一定会减少直至消失。我们都才20来岁,将来一定会有前途的。自己在铁路上没有人能帮上忙,要想改变环境,只有任劳任怨,不怕吃苦,干好本职工作,唯独如此,才有出路。陶行知的“吃自己的饭,滴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靠天靠地靠祖先,不算是好汉”的教诲,又一次呈现在脑海,我决心走一条自己的路。
青年工人多了,车站的共青团工作也活跃起来啦,我们小组乔正生、李志敏是共青团员,李志敏还是车间团支部委员。工作中,我积极向他们学习,苦活儿、累活儿主动干,少说话或者不说话。大家都知道,装卸工作不比其他工作,凭的就是力气,扛棉包、布匹、玉米、水泥等一、二百斤重的大包,卸煤卸沙卸石渣,一个班下来,累得腰疼、腿疼、胳膊酸,肩上磨破了皮,掌上打起了泡。尽管工作条件、工作环境很差,工作很累很苦,我向团员们看齐,严格要求自己,不发牢骚,不说泄气话,努力做到“艰苦的担子争着挑,困难的事情抢着干。”装卸作业时,小组要带铁撬杠、拉门绳、门卡子、竹扫帚、安全标志红牌脱轨器。撬杠和脱轨器重二、三十斤,谁都不愿扛,每次干活,我都主动去背扛,给大家留下了较好的印象。平时,我跟着他们,积极参加团支部组织的各类活动,年底在同志们的帮助下,我加入了共青团。
说句老实话,入团我就底气不足,生怕政审,怕姑父的右派帽子再一次影响我入团,所以写入团申请表填写社会关系栏时,我就未填姑父姑母,我十分清楚,只要如实填写,我就根本入不了团。为了自己的前途,我第一次违心地向组织隐瞒了姑父被打成右派的事实。加入了共青团,我特别高兴,因为我扫除了社会关系不清的阴影,扫除了自己不能同他人一样进步的自鄙感,我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在人生的大舞台上展开竞争。“天生我才必有用”,我相信靠自己的不懈努力,我一定能够扭转自己的命运。
我开始自信起来,活跃起来。我积极参加车间党团组织的各种政治活动。在毛主席“认真看书学习,弄通马克思主义”的指示指引下,积极投入当年的读书活动。认真学习了马克思的《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恩格斯的《论马克思》、斯大林的《论列宁》、列宁的《论青年团的任务》以及《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等原著,使自己第一次接触到马列主义著作,对哲学、唯物论等社会科学理论有了初步的了解,重读了毛泽东的《青年运动的方向》、《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还看了《马克思传》、《列宁回忆录》、《中国通史》、《青年工人思想评论集》、《谈小评论的写作》等书,并且开始写读书笔记、心得体会。李志敏是车间团支部的宣传委员,他动员我为车间板报写稿。那时候,党团组织十分重视宣传工作,车间逢元旦、春节、五.一(五.四)、七.一、八.一、国庆节都要出专刊,在李志敏的鼓动下,我开始写起稿件来。先后写了《蝼蚁之穴,溃堤千里》、《鼓干劲争上游》、《纠正不正之风》等小评论,创作了《装卸工人之歌》、《转变》、《我和我的伙伴》等几首小诗。从1972年5月开始至1978年2月,车间的墙报、专刊上,都少不了我的文章和诗歌。
时代造就了老一代装卸工人,他们从旧社会出来,对共产党感恩戴德,对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赤胆忠心,老师傅给我们讲解放前装卸工被人看不起,到处遭到歧视的境遇,人们叫装卸工这行叫脚行,叫装卸工“脚夫”、“老驮’,封建把头、资本家根本不把我们装卸工当人看,常常是张嘴就骂,抬手就打,解放后,装卸工才成了国家的主人。老师傅们深情地说“要不是共产党毛主席,咱哪能有现在的好时光,不好好干工作,可真对不起共产党毛主席。”老师傅们十分敬业,兢兢业业地干好本职工作。为了使我们尽快掌握装卸技能,年过半百的老师傅间休时带着我们在仓库练习扛包技术,一、二百斤的布匹、棉包、装满玉米的麻包,老师傅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累得满身大汗,也不休息。他们骄傲地说,路局、分局技术比武,那个站扛包技术也比不过安阳站。魏文堂老师当年还是出席天津铁路分局的劳模。我们在老工人的带动下,也傻乎乎的跟着练扛包技能,很快就掌握了搭肩、单肩、大背这些简单的扛包技巧,成了熟练的装卸工人。
人们身处逆境,大都爱抱怨“命运”不好,听任命运的摆布。我的好多一同参加工作的同志们大都如此,他们破罐子破摔,每日工余时间,打扑克,下象棋、拉闲篇,消磨时光。我很赞成但丁的一句名言“人不能像走兽那样活着,应该追求美德和知识”。对那些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到街上闲逛消遣时光的青年,我是看不惯的。对于打牌、赌博、酗酒打骂、闲聊女人、谈些乱七八糟的低级趣味的无聊之事,我尽量避开。我认为一个有志青年,应该在青春盛期努力学习,坚信“一份劳动一份收获”,我舍不得让时间白白流失,抽空就看书,凡人们聚集之处,我皆敬而远之,打扑克少一人,若有不了解的人叫我参加,马上就会有了解我的人轻蔑地说“别叫他,人家认真学习,想着上大学呢!”。其实,我何不想上大学啊,只是文化大革命打破了我们这代人的大学梦。我决心在装卸车间这所大学里学习,充分利用工余时间学习文化知识,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我在日记中写道:“红军啊!你要牢记这样一句话,生活像一片大海,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到达彼岸。要是决定了,并且这决定又是正确的,就应该勇敢地走下去。”
从1973年下半年起,我们这批装卸工中,有部分同志变动了岗位,有的调入了机械组当司机、当司索工;有的调进了工作轻松的日勤出货组、叉车组、维修组和行李房;有一批去了机务段当司炉;有两个还被推荐上了大学,成了第一批工农兵学员。然而,这一切都与我无缘。我们小组当初入路的九个小青年,李志敏到了新乡机务段当司炉,马冬有上了长沙铁道学院,韩经奎调到了李珍车站、马学淮去车站搞基建,马俊德调到了食堂当炊事员,许振江和张安平调到了行李房、只剩下乔正生和我仍在装卸整车组。面对这样的遭遇,“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无形中罩住了我纯洁的心,我愤恨、我失望、我烦躁、我酗酒、无人之时我独自流泪,然而,更多的是无奈。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吃亏就在于太老实,既没有有头脸的亲朋帮衬,又不愿庸俗地去低三下四送礼物乞求人照顾。如果我能像别人那样去做,我决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面对这样的环境,更多的人开始现实起来,他们唾弃一切理想,说什么“什么理想?什么事业?纯粹是骗人的鬼话,有门的人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咱没有当官的爹,也没有有能耐的老丈人,无权无势,想拿钱送礼也没人敢要,就安安稳稳当一辈子装卸工吧。”
虽然我对生活感到十分的无奈和b.a.,对前途感到缥缈无望,但我仍然信奉理想主义,认为生活的有无意义,不在于生活环境,也不在于社会地位的高低、工作的好坏,不同的精神状态决定着生活意义的完全不同。人,除了生存之外,还应该使自己充实,用各方面的知识丰富自己,使自己成为一个有知识的人。没有知识使人蒙昧,而蒙昧,将使人得不到任何成果,并在失望和忧郁中自暴自弃。我心想,工作条件、工种变动、地位升降由不得自己,有没有文化,有没有真才实学却在于我自己,我暗暗鼓励自己,就是当一辈子装卸工,也不放弃学习,一个没文化、没教养的人,将来子孙后代也会为他感到羞耻,感到惭愧。我相信,我是在走一条自己的路,一条正确的路,我有自己的精神追求,所以,恶劣的环境不能使我止步,倘若处境好转,我同样不会止步。为了警示自己,我在日记本的扉页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请问:在这一年的生活※※的道路上,在你自己的内心世界、思想生活中,充实了那些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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